人们常常贬低对诗的解释。以为诗只是需要理解。其实,仅凭对诗的理解还远远没有触及诗的奥秘。简要地说吧。诗需要解释远远甚于诗需要理解。
在通向诗的道路上,理解往往只是一种活动。一种心理活动,多半还要受到情绪和见识的影响。而解释则是一种实践。一种审美实践。它的本质是,你得对你拿到的那首诗做点什么。
诗本身已是答案。这道理简单得就像,宇宙本身已是一种答案。
从问题开始的诗,最终都会流于无趣和乖戾。
喜欢抱怨的人不会在诗中找到诗的乐趣。
诗可以愤怒,但记住,诗不可以抱怨。抱怨是诗的真正的敌人。
诗可以愤怒。但是,诗的愤怒是一种神秘的愤怒。
诗不会随便发火。想发火的话,人们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
诗必须勇敢。在古典时期,这也许算不上是诗的一种品性。但是在现代,这却是现代诗是否写得有境界的一种标识。
我们的生存中有很多困境。但没有一种困境是由诗造成的。
在诗的辞典里,困境并未收录在其中。而人们却喜欢把自己的困境和诗的困境混为一谈。
喜欢将自己的困境等同于诗的困境。
凡是以困境为标题的诗歌批评,几乎都是从自欺和无知开始的。所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诗不必为困境浪费时间。
诗的写作进行到哪一步,你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更依赖领悟,还是更依赖意识?
对于那诗的境界,靠悟性来把握,和靠意识来领会,这两种途径所导致的结果,竟然会如此不同。原因就在于诗包含了一种强力的选择。所以,有时,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革命。
不触及革命的诗,几乎不是诗。
诗的革命,在文学史的形象学里,被说成是人为的结果。在反思五四时期新诗的革命时,郑敏曾断言,那不过是少数知识分子的小圈子行为。其实,诗的革命表面上看好像是由少数
人借助某种现代话语权来操控的,但是,真正的动因却是来自语言本身的流变。
诗的革命,不仅仅是人为的结果。它更是语言内部的一种自我突破。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那些试图探讨如何避免诗的革命的人,实际上是在剥夺历史中比较有趣的那一面。
对某些人来说,诗是一种升温。闻一多曾热烈地表白:我的心中也有一团火。
而对某些诗人来说,诗是一种神秘的降温。给那最热烈的东西以一种有趣的形式。
不懂得降温的诗人,应该去铁匠铺当两月的学徒。这意思是说,经常干点粗活,有利于诗歌出汗。不出汗的诗,相当于做爱时喜欢偷懒。
人们常常以为写诗写到一定程度后,要再上一个台阶,就必须靠悟性了。缺少悟性,很难领略到诗的奥秘——这是流行的诗学经常想向人们灌输的东西。
这有错吗。从理论上说,泛泛谈论悟性,总不会错得太离谱。
也许问题应该这样问:这种说法对现代诗适合吗?
如果我们考虑到现代诗的写作背景和战略走向,这种说法和诗歌写作的之间的不谐调,就会浮现出来。
从想象力的模式看,悟性更适合描述古典诗歌的写作。也就是说,作为一种写作品质,悟性更多地站在古典诗学一边。悟性推动的是想象力的穿透性。但是从现代诗的写作情形看,
与其说诗人需要悟性,不如说诗人更需要综合的意识。
相对于现代诗要处理的东西,仅凭诗人是否有诗的悟性,已远远不能说明我们的诗歌写作的实际状况。我们要处理的题材和主题,让我们更依赖综合的意识。
从想象力的能力来说,与人们的错觉相反,诗的悟性远远低于诗的意识。换句话说,在现代写作中,意识所起的作用比起悟性来说要深远得多。
人的愚蠢永远都有优势。但这不该是悲哀的理由。
或者是否也可以这样说,人的愚蠢永远都有优势,它根植于生物的多样性的一种内在的喜剧。诗不针对愚蠢,但愚蠢喜欢却针对诗歌。因为诗歌常常让愚蠢感到一种无所不在的压力。
在愚蠢和聪明之间,不存在诗能做出的选择。有人想当然地认为,在这种情形下,诗会选择聪明,这其实是一种愚蠢的想法。
无知是诗的最大的天赋。在无知和天真之间,存在着一种选择。它不完全是诗的选择,但却和诗的秘密有莫大的关系。此外,无论这种选择怎样进行,都是令人愉快的。愉快通常不包含深刻。但这种愉快里却包含了一种独特的深刻。
人们常常忘记的是,在诗歌中,深刻其实是一种深刻的愉快。
人们更容易忘记的是,美从来不跟深刻讨价还价。这就是一种境界。或者,境界的反应。相反,深刻却总喜欢拽着美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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