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馆中,只有一只鲸鱼标本悬浮在空气里,保持永恒的姿态它被分离成两个自己心脏与胃沉入虚空的海水而这镂空的骨骼却在等待着我我站在它身边,一时恍惚谁为它抉择了灵与肉各自的归宿?巨大的海,在太空之中此时细密的雨正纷纷,偶尔有几滴落进鲸鱼馆,落进它永不瞑目的眼睛里带着海的盐、海的蓝、海的绝望和博大的孤独,雨滴更是这死去鲸鱼的解药在空旷的鲸鱼馆因为海水的泪珠,我一遍遍和这来自远古的哺乳动物交谈、拥抱,并一遍遍带他回到海的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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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是昨天割下的高粱杆右侧的玉米秸早上刚被放倒光秃秃的大地上二大爷站成最后的一株庄稼秋色空下来原野皈依宁静二大爷再一次和我谈到了死亡就像从这一侧的高粱地走向另一侧的玉米地没有什么能横在其中试图做出阻拦了二大爷不愧是个庄稼人的好把式捆绑着高粱,拿得起放得下常听二大爷念叨,“怎么还不死?”似乎把死亡当成一个久盼的情人他说这话时,直白,轻松没有任何顾忌和隐晦如果二大爷写诗,他一定是一位上好的诗人不跟语言扯淡不存心蒙人看中死的人,未必轻视生命我见过二大爷为自己备下的寿衣针脚细密,黑白分明
第一帖:幻凌晨四点,我因贪恋红尘的杯盏早已昏昏沉沉地进入,另一个迷幻的世界忘记前世昨非,忘记了你还在千里之外,苦苦等我带你出尘,或者入世。独自一个人,在黑暗的深渊里浮沉,并大声呼救我在沙漠中,看见了一场雪看见了匍匐行走的人群,看见了你手持桃花回过头来的,莞尔一笑第二贴:祸你总是把日子缝缝补补,把简单的生活过得密不透风的殷实:徒步、骑游、看远处的风景交想要交往的朋友却不愿意轻易提及,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身患的顽疾,在一堆陶罐里孕育诗歌的种子连同你的爱情,在八年的时光里参禅打坐即使谁都明白,福祸相依的辩证原则谁都逃不过在刀口上讨生活,为了遵从内心的呐喊飞蛾扑火式地壮烈一次,也不枉来人间走了一回第三贴:浑噩如若开始想念某一个人,是一次孤寂的苟且,那么不论你道不道晚安,内心都早已被一场窗外的雨水,打湿你在黑夜的深处,将孤独坐成一朵莲花的形状我在千里之外,想16楼的灯光,想你双手合十的模样你开始写信,开始让思念的种子在时光的隧道里,生根开花我开始赶在春天之前,打开马厩,趁着满天的星光上路第四贴:穿越坐回大唐,长安的月亮如此高冷你的青丝依然如雪,你的坐姿有些倾斜,多少都有些像极了此生我颓废的江山45度角的白月光,刚好落下来,打在你微醺的脸庞上你似睁还闭的眼眸深处,有流萤飞过,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正鼓动着透明的双翼,以一尊佛的坐姿,浣洗前半生余下的妖孽用一朵莲花的洁净,还我半世的温柔第五贴:两世时间之箭存在漏洞,我在梦里回到过去你仍在竹林茅舍边等我,远远地望着我浅笑。我飞奔的脚步依然追赶不上时光的影子命运不可改变,而初衷始终如一,唯记忆漫长我们的凡胎肉身,却终究敌不过一束光的流逝,一只鸟儿拍打着翅膀午夜绽放的昙花和一个回头的距离今生,我和你,就如同看一部没有悬念的电影剧情早已注定,可我却偏要固执地坚守结局第六贴:浮世之果星之大海,死亡不是结局而是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生命就在这样循环不息的怀念中延续,轮回,或者支离破碎得千疮百孔若我们终将死去,连同我们的姓氏我想,那不是因为病痛,不是因为衰老,只是因为在这世界上我们已然爱过,见证了所有轰轰烈烈海枯石烂的爱情蓦然回首,原来我们所有的幸福,已仿佛在那一个回头被预支我们竟用了一生的时间,来上演一出擦肩而过的美丽
枯寒后 扬琴风里带来音符朵朵蹄子踏在叶光 鹿苑里吹落的雪 我们追赶 头上的海掀起浪花 深蓝已纺白我们的头发只是今晨 摆渡途径二月的沿岸野花金盏摇撼我们 水祭在春的心眉远行似抽芽的枝桠 越过小山在意外的偶遇中 我们没有歌颂樱花只待她远远的落座在亭下摆渡在水光 花鹿低下头的一瞬间陶罐盈满水的静息 卵石明媚的水纹今晨 我们没有歌颂樱花纸伞微光滑过林道
当黄昏的最后一群飞雁看见我的时候前世今生的梦已结成茧,在光照不见的阴暗处万物都不曾因为没有风而停止过生长我曾怀疑自己是神抛弃人间的孤儿时常平白无故对着花瓶中即将凋谢的玫瑰长吁哀叹,或是无意间看到从树上掉落哪怕一片树叶,也会莫名其妙地潸然涕零习惯听见睡梦里你轻微的呼吸而颤动为了足够爱一次我甚至不惜交付一生在上山的路上踱步,偶尔抬眼望一望天边能够使我忘记尘世的并非是那抹余晖独自一人久久地蹲坐在青石板上,俯瞰守住树洞口前一只摇头晃脑的蚂蚁正在和其他觅来粮食的蚂蚁展开战争的场面人类何尝不是一群群可怜又可悲的蚂蚁然后沉默着撑起一把雨伞回到屋檐下走进厨房刷碗洗筷,打开空荡荡的冰柜来来回回地考虑晚餐应该吃些什么的事情转身望向窗外刚刚发生过又恢复平静的天空六月的任何一场雨听上去比我更加悲伤
我在词汇的意境里泅渡。沿着合宜的时令像一只小鸟在光阴里飘落,绽放美丽的虚无远去的影子如柳絮轻飞,推远草叶上的南山漂亮的修饰在宋词中时隐时现,月上西楼那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明月宛如一口大瓮我在思想的白纸上纵马,身后是寂静的麦田梦醒时分,笙歌的曲调堆满了深厚的院落天上一轮寒月,肆意惆怅着委婉缠绵的冬天 2017/6/22 【原创首发】
我出生的那一天一只麻雀停在冷冷的窗外我在哭它在叫 叫着叫着叫着 我安静下来 从此 这只麻雀进入我的身体它的声音有时像泥土一样涩有时像花香一样飘渺每天催我醒来 催我安眠让我的步伐轻而又轻与自己的心跳基本保持一致 多少年 我赶也赶不走它它总是在我身体的某个角落鸣叫 或者在眼前跳跃有一次我微醉的时候它突然跳上酒桌 用鸟语说野草和云朵 说日出和日落说墓碑和不安的灵魂 一桌的美味佳肴荡出异味我惊醒 不合时宜地喊——“散伙了、散伙了”而我总是无法对身体进行清场这么多年任它摆布 任它用叫声掩埋自己 这小东西我居然还择机与它亲切耳语现在它又跳到我的前方要一路把我带到黑暗的最深处
盛夏,石桥,流水,绿衣裳的女子窗户上有金黄色的铃铛 被绿叶映衬着的剪纸。我注视着江南,眼底里江南有一种会见缝插针的绿,有一种足可以用丰收来形容的绿。它是一种无处不在的绿是令你,禁不住要由衷赞叹的绿。江南的绿,不受任何约束的在石阶上
在河水里,在墙壁上,窗户下肆意蔓延,滋长。绿色所到之处我想,江南必是蝉鸣虫唱,蛙声十里八乡。
能顺次堆满一座座山叫不叫空旷我不再用花言巧语伸张 我开始讨厌起马鹿与金钱豹一般那个善于和喜欢一直说冒险话的家伙他没有猎人出身的本领没有铁匠的锤头那么硬他习惯用马帮打发茶马古道风景线他会种青棵在情理之中他会收小麦会收芒金在情理之中他甚至能在月光下轻松扶稳一架快要散架的犁 他说六月天 他已习惯年年和站在坡地上的几条老牛脚踏实地一起过苦尽甘来的日子
八十多岁的一个老人穿戴整齐,站在他妻子坟前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微笑 墓碑的新,像栀子花的白那么大一束,已经被翅膀拒绝 飞翔必须站在爱的一侧 “弯曲到山顶的小路让大地上升到这里”
雨在地底下说了什么沿着流水,陶瓷上的蓝透明在大地的腹地,岩石的匠气扩张在山脉之外雷电,它们天衣无缝地在制造一种假象雨落下来,刀子一样的语言刻出无数条迹线当水再次由天空返回它们的巢穴人类,幽暗的船体承载最后一滴雨落下来的空虚大地,影子,沙粒和亡者的遗孀总被我看见尘世,雨在地底下说了什么一朵乌云被卡在屋顶的时候我正接近一个南方的庙堂,那里灯火明亮而灰色的海风中,有我一世的积累闹 钟闹钟像眼泪一样珍贵它所要表达的,就是说,时间不早或者时间不多了我每天在闹钟的催促下起床掀开被子,看外面的天气并在生活的多棱镜下照看自己的命运领着身体里无数的毛孔和血液在现实中飞啊飞当闹钟响起,河水反光货轮横跨海洋,当我接受了生活的怜悯与身体的停顿和空白我惊讶,我就是闹钟的奴隶每天重复着有经验的时间樱桃熟了万事在开头的时候,巨大的树荫像一个梦樱桃是春天里破碎的一部分被安抚在白昼最初的时辰里樱桃,它不停地抵抗颜色,忠于红红是伟大的色彩,闪耀并让所有的颜色窒息,翻滚樱桃生长,用繁茂的绿叶遮蔽季节强大的时间用裸露的果实找到立足之地 这多像人的一生蹲伏在灰色的时间中,堆积起烟火并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缓慢盘绕自己的身躯变换自己的位置当红色汁液填满身体在穿过死亡的黑暗坠落之后樱桃,你最大的抵达是大地,和你梦中的森林樱桃熟了,它里面生长出来的就是它的全部,它所建造的内部迷宫而所有通往死亡的路都是漫长的在樱桃树下,我含着一颗樱桃轻轻旋转了身子我们都是遗落在人间的秘密这个周末,阳光很重,压在枝头上的果实很重在床上,翻身,看天花板现出人形房间,过多的陶瓷,木块及书法压制内心长久以来一直依赖失眠来保守秘密秘密,使人间空闲起来是命运走得太急,才带有寒气昨天遇见的人都是梦中曾来过的旧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我是隐瞒者的帮凶我保守了死亡的时间,保守了山河的呜咽藏着爱与恨,情与仇的真实过程甚至在我出身的那一刻我保守了母亲身体的秘密落日余晖殆尽,山崖的边缘跃过乌鸦的黑影最高的山,往往最容易低头看,忙忙碌碌的路人,他们低头,私语,交易他们看似完美,却携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猜不透,粮食也猜不透绘画术铅笔咬住了中线,彩笔消解着容器画板上的海豚安息于底座,梦,哭泣晨光射过窗棂的时刻,人头悬挂门徒在他瞳仁的暗处伸开手臂画笔,一支为人类守护王位的剑是绘画,使出了暴力的本能,在美术馆当我看到精构的画面,我已经脱离了它色彩的绝妙之处在于蛊惑,或者假设如果匠气太重,原本要得到稀释的物体将会被紧密的包围,鱼朝上吐出了水泡而绿波在镜面上翻滚了它的下颚绘画术,最后的一朵玫瑰在交给人类的时候,会变得空虚,无力粉饰的胸脯和一片鲜艳的嘴唇,只有揭开真相颜料才能被我们所用,我们不能依靠白色来分辨自己,我们长发飘飘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南方,没有我的朝堂南方,红色裙裾飘舞建筑物的命运与高度有关我到达或者寻找的位置都是为了能够与你一起忘记在南方,那些痛苦的地方我们的影子重叠一首诗的终结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六月的南方,阳光活跃走来走去的人们,神秘而虚幻我回避中医门诊的药方雕刻者的价值微不足道,所以我可以避开他当蜈蚣摆动步足置于运动之中那富有弹性的地面,富有重力的南方我确信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可以被收买南方,异乡,我如此具有英雄主义但这里仍没有我的朝堂只有我的内心深处,消亡和回忆在肆意地行动它们隐隐地出入命运之门,还隐隐作痛傍晚的语言时间越清醒,就越能判断我们的孤独在傍晚的时刻,水酝酿破碎语言构建的语境划分出噪音和膨胀物近况不明的人背后仍有大片的寂静谁站在角落,谁就会有被怀疑的危险在傍晚,孩子的天真会带领我去一个玩具店检验一朵花的真诚而准备晚餐的人,正搜索人间的食物这时候的大海冷冷地,翻滚着它粗壮的背脊如果有人死去,那正好是哭泣的分钟苦难仍然健在,病人缓行蝴蝶,或者更小的蜜蜂,它们锤炼骨骼我没有花园供它们练习飞翔术傍晚,一些在墨盒中回旋的虾蟹让一个诗人的语言带有眩晕的色彩是的,是时间带给我们庞大的空虚是逐渐膨胀的物体放逐了抒情小睡一会当爱需要太多的语言来饱满,我选择恨你恨一个人只要一个念头,陌生的不朽者我早晨发现了他,光芒触及名字失眠,一种被多次实验成功的优越感仰视天空的艺术家,身上含有死尸的味道九具动物的躯体从动物园运了出来我是参与者,目测了动物的品种和皮质它们曾多次在午间小睡,可今天短暂的献身,颅骨将成为墙壁上呼吸的肖像小睡一会,温度继续上升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极端与激越中写下诗歌并逼迫耳朵适应了虚假的歌颂有些东西将继续推着我们走向未知的边缘你们睡吧,让我再观察一下那些蜘蛛网我们开始谈论来,坐下来,我们开始谈论谈论宇宙,物象及跳动的心脏男人,女人要按照脸型区分,围在一起我们开始谈论,发出噪音在那半暗半明的罪恶里,谁最先认错幸福就向谁靠近不要躲藏,让我们在五月的一场雷电中相见经过铁路货场,经过祖国的树林以及经过被抛弃的农场,再唱一首歌像路上的鬼魂,雨中现出阴影在远方,我们舔舐自己的嘴唇,整理混乱随手记录被吞噬之物来,我们开始谈论夜光和怪病敌人都死了,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朝灯火暗淡的故乡倾身,谈论一次回乡最后在一个叫祖坟的地方我们会谈到命运回 望神找到了他的归宿,这些年有归宿的人都有着颜色的背景我离开白纸,开始迷恋人生是的,婉约才能抵御豪放迷恋才能防止抛弃我受命去寻找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未来的光线还在途中,酝酿着抵达的节奏城市,有时草率,有时柔和是广场地板,铺着暗黑的底色它成了所有路人的开关今夜,沿着海岸线走,不沉溺于波涛如果继续保持着跟很多的事物对话或者反复看一个场景你不得不去回望一次生命的诞生每个事物在获得新的影子前都会有一个旧的影子来约束,这是痛苦的
现在的我遇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天阴得很沉风雨就要来临之际现在的我也遇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刚下过雨的午后积水还没有完全退去现在的我与他们都熟悉而他们是陌生的,我们像三个人一个青年,一个壮年和一个老年我们不谈爱恨情仇不谈世事艰辛只是把彼此的样子反复端详在时间的一再索要下还剩下了哪些正怅然若失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从我的身体里一一抽身而去
伟大的事物自我呈现比如太阳,它每天自己升起从来不用谁的指引而我们就不同我们需要一个指引才能得渡茫茫的人世 在众神的创造物中唯有太阳无比辉煌是他给我们前世:雨水、麦子和花朵的芬芳是他给我们今生:父母、兄弟和我们的存在也是他给我们来生:一双留给风的鞋子 像一只小船我们需要一盏灯塔才能得救在这一生的航程上让我们一次次把太阳仰望让我们带着永恒的爱意驶向星空——众神的村庄
第一章 塑料从出生的那天透过多变的身体我感谢上帝上帝让我的遗骨千年不朽我的诞生来自另一次创造一次浪漫的革命神秘好奇兴奋也可以说我是一个全新的物种只有形态没有意识我里里外外都是塑料塑料的心塑料的大脑也许这就是我对造物主的感恩我和人的关系简单到只有消费我消费我的塑料人消费人当然还有生来我就缺少的精神意志我无处不在就像什么地方也没有你们人类的思想有的裹着糖衣有的装进胶囊慢慢缓释还要看看保质期软肋给人的力量超过了铁拳比起我你们更架不住诱惑引诱你们跟我一样必须人造而后生这可是你们幸福的源泉快乐的根本我知道我的盟友都是些易拉罐空瓶子安全套旧报纸还有不想穿的衣服鞋子淘汰的电脑手机我们在废品的回收站吹响集结号看完用完就是我们共同的命运像过时对我们的终审判决像飞机坦克战车航母卫星导弹房子桥梁油田矿井灯泡电池甚至钱币的报废我是塑料塑料的真理就是塑料你们能用我的名字造出一万个句子那也挽救不了塑料是我我是塑料我跨越了时间国度模糊了某种区分区别我接受分类但不属于某个阶级我不拒绝工具就像我是一种技术技艺我的可塑就像人类对善与恶的操纵顺从我热爱自然但不是绿色的有机肥料我依恋生活却不得不接受一次性可悲的天意尽管我也可能经过炼狱获得重生那我也是再生的塑料人类的需要就是抛弃当我成为普世容器成为敞开的手提袋子我的空虚装满各种垃圾哦你看我的坟墓多么完美别管那些所谓的灵魂在哪里掩埋焚烧焚烧掩埋第二章 水墨欢迎来到慢的世界这儿不生产蒸汽机发动机不生产用可怜的马的潜能计算的动力这儿只有水车风车水的速度和人的脚步一个频率风也是缓慢的它走走停停因为好多的动物走走停停因为田野里的植物安安静静生长因为山的呼吸云蒸霞蔚欢迎来到慢的世界这亭亭酒壶流动陶的削肩美人藏在线条里只要你的目光转动月亮就会升起酒涌起水墨收拾了旧时间重新丰腴给长卷一点距离操手的人是个看星相的观众想着天上掉下个桃花源欢迎来到慢的世界世界的外面还在狂奔它们需要多大的能量支持支撑当金钱蝶化为美丽的资本平庸攫升为流行的天使那亿万匹汗流浃背的马鼻翼冒着热气肚子上青筋暴跳腿上的肌肉不停颤抖银河落下来的世界最璀璨的地方最黑暗可怜的马哦你跑不过飞转的轮子那轮子都是血肉之心浑身的血都在为它的加速润滑增加动力欢迎来到慢的世界横过来的画面是只生猛的螃蟹它的每个关节都能迸发出机器人的暴力这木浆流动草木气息这柔软柔韧的纸啊轻如鸿毛却沉淀山的剩下骨灰欢迎来到慢的世界慢的目的是停下是站在那儿片刻的驻足凝视倾听从人的身体里呼出的陌生响动空谷里的滴水穿石哦烟云素面古人的另一张脸交换油腻粉黛的现实水停滞在那里氤氲还不能落下的烟雨它的饱和多像失眠者垂垂的眼袋欢迎来到慢的世界水在墨里没了水和油的交换否定了水乳交融山在水里面没了山的外面不是山山以没骨的痕迹抱紧自己的影子好抵御小小寰球转动的精神第三章 丹田救赎是拿来主义的洋枪洋炮比不上宿命的坚壁清野西装革履的启示敌不过长袍马褂的天人合一哦这辽阔的废墟深远的景致你的胯下不是一道火焰的马驹而是身边套着LID项圈的卷毛小狗跑前跑后遛是个现代主义的宠词连接理想虚无充满许多主义的张力它不同于跑也不同于走期间有盘桓犹疑恍惚焦虑遛抹去了性别年龄狗是隐去的身份只要它一叫就有安慰暖暖而来只要你一喊它就会望风而归狗狗的光脚就像一个时代祛魅但人不行没有鞋如何行万里之路脚底板不是石板不是合成物的轮胎光脚不怕穿鞋让真理不合了时宜一句口号天就像无边的标语黑夜休息白天继续复制还魂的鞋从语言里走来有着自己低沉的嗓音一只陷入黑暗一只可是拔出的光明它们有左有右不同的形制服从于自己的尺度服从于脚的知道暗示地义与天经走起路来既保持相对距离也考量着风摇树动的平衡你的不能形容描绘只是因为太过深入像一双鞋那样沉下去沉在命门掌控的区域把心屏蔽心哪还是心尽养活些妖魔鬼怪鞋睁开眼为了脱下你闭起眼也许是为了欺骗自己人的苦闷在敞开的鞋壳儿里嚯这纸上出土的沉默容器多像神的遗物百纳身上一块神奇的补丁我们体内流着动物血液赤裸的宇宙上帝不敢抚摸触碰必须将押韵从自然中彻底抽离必须有自由体儹越古典抒情五色是一道彩虹也是横空的咒语天堂的开始许是地狱的倒叙我行走于大地连痕迹都不是那呼出的标点不过是一个符号的哈气大地睁开眼睛我看见我们践踏的疼痛第四章 椅子古老的叹息安放在肉体里留下空空足迹它是人的来去鸟的身影透视的余光扫描黑白混淆的散点烟云的烟雨散尽消弭垃是垃圾的垃剩是剩下的剩叹是叹息的叹知是知音的知活是活着的活死是死亡的死也许有人在垃圾上问来者难道你看见了我们的废墟来者在废墟上问有人难道你看见了我们的垃圾回声寥廓因为没有梁但还是绕了三匝也没有柱因为没有一块石头在石头上龙走蛇窜凤鸣凰和满天的星星好像抠开的一个个洞穴有人人在哪里来者又当何去一本书对开头朝上是山脚朝上是水古人用过的东西叫文物留下的声音叫文学写出的字叫艺术纸上的水墨一幅神仙摸样他们活在慢和少中尽管有杀戮疾病天灾他们的身上垃圾是个不存在的词那一年你唱拉兹之歌现在的喉咙咕哝歌之垃圾你走进橘色的成人情趣店仿佛看到了诗的本质王不一定是帝国前生真的转世坐有着传统传承的绝对意义如同伟大的孤独总是伟大的慰籍坐短暂作别了走鞋还穿在脚上看还留在眼里可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擦着地皮的不明飞行物记忆是一根塑料魔尺也是塑料杯子里搅动的咖啡可坐和等的关系确实无间亲密车灯在细雨的落地玻璃窗上划过好象横过来的微型火炬等最有意思发现无奈但它能把渴望从欲望中细分出来心的偏旁从物从兽咬得心难受这个等字多么温柔温暖温馨干净安静纯粹我们生下来就怕失去某种关系等就是链接修复或了断但我没有出现我是从我们分离出的你和他我和你们的关系没有关系你可以惊呼站立站起站直世界皇皇洋洋又是如此渺小丑陋卑微但你很快被一个没长出翅膀的闪念击垮哦这大鹏呀这扑扇着空气的仙鹤飞起来的龙呀拉长了想象脖子的凤凰盘旋在墓碑的上方哦垃圾疯涨它们以新的高度屹立坍塌我的失眠是一块蛋糕你的寂寞举起了刀叉
路上的白云天呀!你把我受苦的需求,晒得黢黑数不清的耕耘啊!你寻找未来的声音和颜色总是那么安详语法的错误,孤僻的隐喻,以及避免对现实起作用的格律们啊!大胆地让我跌倒吧!肆无忌惮地让我腐烂吧!——或者难过时就象岩石一样闭紧嘴巴,显示出相互之间不在乎假如有一天不堪负重,或者尚未荣归故里,就把我埋在贫瘠的车辙旁让路边那枚苦菜花对着东北的老家对着大山深处——代际的天空如果它还轻轻摇晃,那就是依存或者麻雀对我的安抚
疗养院的风光可以听到外面摩托车突突奔上山坡。门外是那卖水果的期待的眼睛。躺在床上,内心的说话声。但你终于挺起身子,仿佛踏上 体检中心的小径:笔立的树木,斑斓的影子,苔藓着力地攀附山坡。 走过小木桥,就看见来时见到的大布帆,下面几个座位,正对着一汪湖水——围绕湖面,高低错落的屋檐,轻抚着下午的阳光。在那些 临水的房间,或许居住着某个要人。阴影正移近他的病床。沿着湖边走,繁茂的草叶, 令人疑入歧途。但一辆汽车载着花盆,从背后响起。转弯处,两三个园艺工人,培植新的树种,曲折的草地 通往对面的斜坡——那几个家属正缓步而行,一边谈论 人生的沉重话题。无意中,你也转入花圃;站在五角亭下。不——在亚健康的招贴栏前:屏住声息。三两个服务员 收着被子,并往草地喷水。垂钓者坐在曲廊 悬着竿子。微微的晕眩——你听见了水波,是那荡舟的同事,搅动平静的湖面。——当然你望到对岸,仿佛隔世树影在那边。但在此地萦回中,你想到新的路径——在娱乐中心,网球场响动卜卜的打球声,卡拉OK房在黑暗中等待。回来时——你惊异音乐来自路边的音箱;你望着宿舍飘动的衣服,那令人感动的安祥……是啊,(在路边)再一次回首 经过的道路,建筑和树木:一座羽毛球馆正在兴建,透过未来的阳光,将展现在我们眼前;而载我们来的游览小车,在路径穿行,经过小小的木桥;下面是潺潺的细流。快六点了。冬天把余晖抹在屋顶和树梢:是房间传来的麻将声,打断了山岭的幽静——模糊中渗着寒意,疲倦的人走向餐厅。只有亭子在湖心荡漾和矗立:带着爱的痛苦,仰望天边的落日,目送无限远逝的日子。2005.河 川中午,日光镜子般清洗着空气。越过山峦,河川闪耀,蜿蜒着直到这里。沉默的马匹啃着时光的甘甜,垂直的人群走遍宽广的人世。2008.流花湖公园(一)每次我经过公园,我总是看见湖面。几个人在湖岸边走动。持久地走动。仿佛他们早已在那里,一直在那里,他们是那里的居民。——那的确像是另一个世界。那时我就会想,如果我坐在里面,是否在听着现在,空中持续的嗡嗡声。是否会想念周围的马路和车辆,保险公司的石狮,以及郊外的工厂。暗绿的树木层叠着高楼,在湖面的倒映中。在那一瞬间,看见坐车经过的我,在诸如此类的想象中:经过这么多年,为什么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徘徊在小门诊部前的乡村求医者无助的脸。这真折磨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被囚禁于想象还是现实的世界中。在明晃晃的天空,几朵白云漂浮着;我总是看见自己坐在公园的石凳:忆起一位笃信天堂的女孩。2008.7皮格马利翁的苦恼我认为,我们需要一种新的认识,来看待我们的问题。一种平和的态度,来面对我们的压力。需要一种精心挑选的(母亲提示我不要 “口气硬硬”)语调来谈论我悬而不决的“人生大事”,一些桥梁,来逾越我们的沟壑,一阵清风,来冲淡我们的困境, 一把利刃来剖析它的原因,一种智慧,来照明可能的 解决之道。来提起以前一段想尝试但放弃的婚姻,避开由此的扼腕,和谴责。并随时准备一个灭火器,来浇灭随时绽放的火花。对于那个不完美但喜欢的女孩的爱和纠缠,她过分的要求,以及 六七年的疼痛我可以作个评估,并把她放飞在遥远的国度!关于其他岛屿的走马灯般的女孩的无果而终我也会作个说明。我敬重我们的习俗和方言,热爱我们的船只、柑橘、贸易和海域,也了解我们的根。但我感到你 眼睛中的灼痛,像被火烧,甚于我!一束幽怨从镜子射来!在我们移动的空间,承载着几百吨凝固的气体重如火山,我希望雨神和云神,组织几十支消防队,准备冰冻的雪川,或者山上的湖水随时候命。我该如何向你说呢,我的内心一直有一个影子,若有若无,挥之不去,千百次我呼喊她(她不叫海伦),在梦中见到她。她像泉水一般,像晨雾也像海底的火焰。我已不用象牙或大理石,而用意念 在心中,塑造她变幻无端的形象:比尼多斯的阿芙罗蒂德还要美,她是我有生以来最美妙的作品,这点我们不用怀疑。每天我用手指触摸她,她也给我启示: 缘份之神会让她随时像雪莲一样浮现在我的面前。只是她现在隐身于茫茫人世谁也见不到她。只是——时光压迫着、拷打着我们, 追击着我们,我们像凄惶的野兔四处奔逃。“生命是短暂的”,我们的血脉连在一起我们的衰老也是。原谅我吧,我一直细察你的神情,还有母亲!在我不忍她持续不断的咳嗽时在我面对你愁苦无端的脸容时,我也企图和你交换我的忧愤,但你不领受,我们习惯了长期以来的沉默……——沿着海边,开着车,无限的风光不停地纳入视野。然后我慢慢看到浩淼的内心中淡薄的山峦,……融化于海风的热泪的往事,孤傲的海岸忍受着波浪经年累月的击打,无言的云朵要作为某种伟大风格的索引——2008.7、8关于树影的雄心今天我在城市漫游——经过公园,经过天桥。看到遍布的树叶在阳光抖动;哑口无言——如同许多次在夏天树阴下跟朋友聊天一样,我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白痴——细心倾听,又抬头瞻望:前方只有无边空旷的蔚蓝——偶尔灵光一闪——有朝一日,我能理解树叶这些清晰的移动的印影。 2008.8冬日阳台(犬儒学派宣言)时代的喧嚣声,盛宴,回忆与欲望升起:啊,山河!——现在我满足于舔着陈年未褪的伤痕,对风光的喟叹,——而忘了去努力地征服。2009.1 间接的力量绕过地铁口的摩托车手,从地下的菜摊疾步而过,不用思索;也嗅到冒着热气的红薯的香味;近似于沉默——走上河涌上的铁板,阳光一闪而过,瞬间在心中有了体会。感受到两边的商店、以及人脸上早晨的朝气。然而还有,还有 在头顶的召唤若隐若现;有人在茅屋外无形地踱步,而此时你在山峰间看着云雾,乌贼的墨汁般吐吐吞吞?重大的事还未决定。正在建的楼房,在他们看来一目了然,他们的小孩跳跃着,明朗无比,乡村财务支出已经公示于众;……但也可以嗫嚅,就像借钱,就像礼貌;还有黄昏时未明的心境。甚至是脱口而出的粗话,也可以斟酌再三:犹疑,迂回,亟待说出,又暂缓表达。在路口等车,盼望车的眼神,望着那边几个人,稀稀落落,也有魅力; 以及对身边那个女孩的好感——一切都在隐含中,毋需说出,甚至这一天怎样渡过,甚至汽车怎样攀上斜坡,甚至树木,影子……2010.短歌——氤氲中星期天的安静——氤氲中,我的手上交叠着闲暇和没有你的贫困 (整夜的悲痛);以及由于过于疼痛而本能产生的(近乎快乐的)想象恍惚——氤氲中……我似被什么摇动,被阳光盈满,我不能动弹,像第一次见到你时的幸福和无助;听不见沾湿草汁又充满房间的鸟鸣,保留着由它而起的像杯中的水那样的身躯微微的震颤;氤氲中……其实,所有问题早已在泪珠的远方得以解决——一切如其所然,适得其所——像个骑马人,恍惚中我跨身应念而现的马背要往烟霭的前方……我知道街上的行人,瞬息的呼吸——……其实,我可以采用更积极的方式。2011.10.17-19
它如影随形,这么多年白驹过隙起初它将我拉到六楼我头发直立,某种黑色的眩晕脱缰如马一只巨手在高处抓住辔头现在它长在我的身体如空气无法与尘埃分离如果你不提醒我以为表情之钟分毫不差其实它什么都没索取这么多年它比情人更加执著自己的使命在我与它的博弈中达成和解其实我知道它来自神的符号怎样在人群中将我找到
在灵魂地图上闯荡许久这是我们第一个安稳的冬天童年噩梦保存于黑暗跑马场附近南国的温煦,颓绿的荒园街道拓宽,社区和节序收窄蚕食某些人的秘密三十年前一个八月之夜姐姐爬上塔楼的盘旋阶梯去听一名青年弹吉他两人已相恋多时我坐在这对沉静的情侣中间我坐在永恒六岁的明澈光阴深处然而,爱只能从爱里寻求记忆仅仅是幻影北回归线仍试图抵挡寒晕的漫游新景致或许仍使用旧密码扁桃树,凤凰花,城市之伞竹风与虎迹古老山林的反扑今晚我以幸福入睡2016
刚过完春节老屋的主人就出了门,落了锁一场雪催开了门前的几株梅花一场雪鲜艳了门楣的红对联白雪也许覆盖着小院里的一畦韭菜梅树下也许还有爆竹粉碎骨身后的红纸屑低矮的土坯房里想必贴有新买的年画猫耳洞一样的厨屋里一定贴着灶王爷在这天寒白屋贫的空寂里老屋和红梅是否又忆起主人的那些欢乐于这人去鸟散的况味里我却一直都在阅读主人的心酸与寂寞2016.1.3
他们都说,我像极了我的父亲我贫与一身我正在瞎掉的双眼我抱紧骨头,像极了我的父亲我的手掌还保留着芋头每年说过的话我仅存的一点虚荣被拴在舌头上并在沉默的多个孩子手中被传阅我肯定像极了我的父亲对土地和雨水没有更多要求正如人们所说的我像极了我的父亲以及这个世界有它美好的一面
邻家的向日葵,不是我家的向日葵现在,她就站在邻家篱笆墙的园子里同成架的黄瓜豆角。成行的茄子辣椒共同构成一道亮眼的风景如今,她也到了中年的阶段圆圆的脸盘上,黄黄的花瓣已有些退色但果实累累那种向着太阳的成熟之美别有一番滋味每次路过,我都有意无意瞟她一眼秘密在心里享受着那种甜蜜和安逸邻家的向日葵不是我家的向日葵明年,我也要种一株那样的向日葵像她一样果实累累
父亲:1924属鼠,生于二月冰天雪地天生的刚直,不合时宜拔兵,贼盗,丧母,风雪一次次扛过新生活亮一缕三月的春色放牧生产队的羊群,独守大山的孤寂替奶粉厂收奶,春光奶桶里盈溢没睡过囫囵觉,那是三年困难时期昼夜奔忙的脚步,系着全家的性命1964年的那场风雪格外凛冽巨大的黑影差点压弯挺直的脊梁一夜间,从天而将的灾祸让你成为另类刚直的脾性被现实撞得咔咔直响从此以后,平静的日子狼烟四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刀剜心唯有孝心是一种死而不舍的坚守魂归九泉,依然在乡邻的口碑中茂盛
◇我是谁我落地的那天,月亮也熟了于是我有着稻谷的香气和月光的声音与秋天成了孪生姐妹父亲的屋檐很低低到我躲不开夏天的雨水但母亲的炊烟很高千里之外也能看到烟柱,手臂一样摇晃我始终读不懂乡村在阡陌间一次又一次跌倒父亲说我营养不良母亲为我缝制一件粗布演出服 我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正在拔节那条黄土路好长啊从村头出发,一直没有搭上车但我的桐油伞很大,遮盖了赤脚下的泥泞啤酒泛起的沫,被风带走了我把自己腾得很空,如同一只高傲的杯子忽略了所有气味只留下稻香,和月光的声音◇我往哪里去至少需要三条路才能承载这个方向一条路通向一个梦这个梦,我做了四十多年那里有外公外婆的茅屋周围是无边的田野锄去外婆的南瓜外公的蓖麻种满鲜花,草药。治好外婆的眼疾和外公的鼻炎一条路铺到父亲出生的地方在那里种植大片棉花和高粱,让父亲穿上新棉袄让全家人有足够的粮食度过荒年第三条路指向麦加我必须带着水仰望那座方形房屋克尔白走着走着,便被一部经书招安修改了籍贯,身份,名字。身后是我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我的虚无日子我的虚无日子,就任它虚着像瓦罐不再装水花瓶不再插花宣纸,不再铺满山水鱼虫书本里的字,结伴潜逃由此我便可以虚着,烟囱不吐炊烟我的虚无日子,镜子虚着看不到自己蓬头垢面沙漏虚着,门窗也虚着任风和光阴自由出入我不动,也不衰老窗外的电线慢!窗外的电线上面必须有刚飞回的燕子三两只即可◇我的灵魂呢灵魂在哪里?体内,远方,父亲的原野都有住所,却无处栖身有时高过信念,有时低过尘土花开时便美丽,灼灼其华风吹过,便飘摇此时的轻,轻如羽翼如果带着原罪行走必须重,重过前世今生全部祷词所以要默念则克尔,不停跋涉向西,朝着麦加的方向我需要寻一处足够干净的土稳稳地安放自己◇我和我的信仰你可以去飞,去驾驶航母为自己绘制无边无际的导航图我不能。我有爹娘我只能守住窗子把自己稳稳地植入泥土我要喂养一群一群的乳鸽和炉子上的药罐昨晚的星星又走丢一颗我要把它领回来,安顿好在它额头点上记号你可以有森林一样的男人我只有带着水的日子和纯白的纸。我在纸上种植葵花一棵,或者一万棵它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那里有我的信仰
1看官,我壅塞的灵魂有时候也要吐火,把喉管疏通,内中的肠胃被烧得一干二净,昏厥在一边的酒瓶子会投诉远在不知名的工场中抟制它的人,借着我醉后的大胆。显然不是什么好意象的血,被我明确地察觉到,它生动地扭曲着,宛如无望的蚯蚓,在烈日下的水泥地上。好吧,悲哀远远谈不上,清江上浮动一层白雾,宛若迷糊过了头的人间,因为暑热而捂出了一身白毛。到处都黏上了与周围的环境实在不协调的“创可贴”,过于暗淡的第一日,缝缝补补的郊区,小心避开人类的呕吐物,火车钻进了地下。在此之前,我看到它银光闪闪的铠甲,还没有来得及故作迟疑,即被氧化,变成疏松的灰色。2灵鹫峰下,被打开的石门中,隐现各类被毁弃的名物。千奇百怪的缤纷形状已经干枯,带有往昔的依稀印记。是的,第二日,众生无从摆脱万有的秘密引力,争相去品尝滴淌于嘴边的滚烫情欲,没入乌黑的石油泥沼之中——人们宣称的正确生活凭据于此。万古愁,你舀起一勺万古愁,与初生即从未贞静的月亮对歌。字典在乌桕树下自我打开。阵阵黄浊的云,排向空虚的远方更远。是的,疾病终归是疾病,无论你转不转基因,转不转经。3世界起源于一场隐秘的受孕。嫩绿欲滴、跃身入水、急于化成蝴蝶……嗡嗡地混响,——我必须回复清澈,以勘察旧时间和新时间究竟怎样彼此避让,又为何互相刮擦。酒桌上的人们仰着脖子,说“三杯通大道”,多么热烈的短暂欢愉,而擦皮鞋的孤苦摊子日日摆在天桥下,不论春夏与秋冬。是啊,都有些什么意义呢?黑死病将不再被探问,跛腿的生活古怪地跳跃着,追逐物价的指数,共享的单车,还有风中飘落的《葬花词》。4空中闪现无形、无色、无味的火花,他黏液翕动的腹腔,缓缓舒张,再收缩。从哪里来,往哪里去,起初的本心都嫩若豆腐。中国豆腐渐渐开始沾惹尘埃,——那已经风干的诱人情爱,在火锅中,被四川的麻辣噼啪涮开。你被要求接受人类创制的酒德,以配合万物从容地秘密沉醉。孤独的、无所依凭的第四日,成为它自身的食物。我既不能打钟,也不能敲击键盘。 “酒中有颜如玉”,你喃喃自语。 “但那是变形过的,……”一挂吊车缓缓开进忙碌的货场。5高据此地上空的星辰,从不离开,无论你使用什么样的言语去遮蔽。相比混乱一团的人心,世界简单,不赌生和死。因此星辰决不眨眼,更不打盹,以它作为想象,参照出的种种情与愁,都属荒谬之物。所有的“顶点之爱”,调制自不可救药的强迫症,需要洒上粮食酿造而成的酒,适时化于宋朝极简的山水画面前。是,我说的是第五日的事情。雨在起劲地下,宇宙无边,我们走动,发出各种声音,忽高忽低,何其渺小。雨云之上繁星万点,始终在源源不断地播撒辉光。6灵魂一头钻入渊深的烟囱,——如今烟囱也是稀有之物。炊烟被聚拢,压缩,再释放如蓝藻的爆发、无孔不入的雾霾和木马病毒的快速分蘖,你瞪着我,在半坡博物馆柔和的灯光下,我略显笨拙地点开鼠标,一个题材陈旧、恩将仇报的故事,展开,再展开,直到展厅里不再众声喧哗,巨幅王铎的草书自上而下。后院的牡丹亭中,春日的慵睡尚未被惊醒,梦里曾胡乱地紧抱你的那俊朗书生,已经胡子拉碴。——哦,这就是人间,没有什么秘密可谈。老空了心的柳树下,旧日的世界已把黄粱煮熟,只等你一箪食、一樽酒、一瓢饮。7“你愿意做被砍去头颅的刑天吗?”我问的时候,心气平和,仙人们此时在忙于吹箫、下棋,再过一个时辰,要去割麦。圆上的任意一点,距离圆心都必然相等。这是他和我谈论诸多宗教疑问的出发点,完全不顾及圆心正在挥发,快速消失于干枯的计算当中。好吧,回到树下,我们继续展开关于刑天的话题,稀有的同伴们,酒桶被谁盗开了一个口子,流淌第七日的血,根据经书,刑天此刻正孕育在你的脚趾头内,你要么一斧头砍去你自己的脚,要么砍去你自己的头颅。8苍山日暮。微风中,小小的爬虫停于树叶上。你迷失于此地的风情已经太久,如一头贪心的牛犊,想喝干天下所有的河流。光线开始转暗,新长出的根尚不能潜入潮湿的泥土太深,小说尚未达到它出人意料的高潮部分。桃花遍开于向阳的山坡,“你不能耽于修辞的训练,忘却这群山深藏不露的大义,……”在第八个夜晚,光影散乱,鸟鸣失了往日的章法,微信里,社会动荡个不停,大厅中再无人陪我操练太极、行光滑的酒令。9安静的院子里,有人擦拭土铳,有人设计新的兽笼,据说也有人在研究有关今后该怎样上山与下山的系统集成。孤独如无知无觉的乡村傻子,逐渐走向灯光涣散的地方。一场睡眠所形成的无尽废墟里,月光朗朗,空旷而荒凉,山鹰卖力地高飞,偶尔怪叫。是的,经历得太多,现在应该把酒桶交还给酒桶,把日常交还给日常。和我擦身而过的山中樵夫,漫不经意地说,“如果此中九日的煎熬还不能让你憔悴,那你做好切实的准备,在人间过上千重万重。”才说毕,他已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摸出手机,稀里哗啦地从里面倾倒出垃圾。10那人用古奥的音调,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他停顿了下来,……酒醒时分,天色微明,窗外儿童不断叫嚷。我猛然意识到,昨夜被分割成了九日,但现在看起来已完整如初,就像挂在墙上的帽子。我得赶回开封府衙,吆喝早上的“威武”,帮先前答应过的人递状纸,西门外几个犹太商人还在等着谈龙涎香的价钱,如果说得拢,我好在淘宝上下单。顺便说一句,这些年高坐大堂的官人,是我的庐州府老乡。若干年后,我将在离他的衣冠冢不远的同济大厦里,领有一份公职。 二〇一七年六月十二 ~ 十四日
一道闪电撕破夜空,惊恐中我看到一颗子弹飞过我的头顶于是一只鹰受伤落在我的肩上我们一起瞭望另一只鹰在夜空飞翔 鹰说:“终点就是起点,迷茫是暂时的花开就有枯,鸟飞就有落醉生梦死的人生哪能没有错过唉!过去的就是过去的!” 鹰说:“一只鹰若想翱翔于蓝天不取决于起点,无论起点多低也只是多扇几下翅膀而已关键是要有飞的渴望!” 天空依然隐晦,仍有鸽子飞翔梵高的向日葵在炼狱肆意延宕鹰说:“磕掉烟灰,想想这个世界的广大一定有一个适合男人哭泣的地方” 谁在为爱情收集陨石?谁偷偷在我手腕上咬出牙印?永无休止的日出月落,永远的远方我不多的星辰将谁的鼻尖照亮? 很多个夜晚,一只为另一只鹰醒着很多颗流星只为一个人的许愿坠落很多个夜晚我无法入眠却又无事可干我等待一场洪水将我的方舟冲出亚拉腊山
《真伪的哲学》真伪的哲学,雅俗的物语。大师撰文说出乡村的方向异乡人具有高超的眼光他明瞭箭镞。刀刃上的阳光从泥土的芳香开始,道出天籁然后绝踪,听江南的伤词一个叫仲永的人脱下皂帽,比如孺子沧浪之水清,濯缨沧浪之水浊,濯足生发出漂泊的感慨。不一定识得流莺听田间野老闲话卖了绾乡的青丝。他站在五月䊮下谷粒。伤心的人向往归辞续吟。医得眼前疮,剜了村头的肉《留守者祈求风语》大多数时候,留守者祈求风语苦练候车的绝技,一丝缝隙,半启的窗口赠送夜泊者如灯的诗句或是化为生命的一条河流。他们无比欢欣敲着各自忧伤的木器能信口道出绮词丽句的是村西的寡妇她早年寄养过一只青鸟,和跛足的秀才。靠讲技法生存的人成了蔑匠诗人蹲在槐树下不远处,是乡村的铁匠铺。它不可能走失开始模仿时,秋天来了。在前人的名作里分辨月色与饰物雅俗的撰词显得珍贵。如闪过木门的书童,他们喜欢在溪口诵读借着溪涧传递明媚的童年。那些不痛不痒的风流于岩壁,显出浅薄《认识乐器》赏景者画下典重的落日。余辉雕龙文心。一个女子悒窗观刀刃之锋后认识了乐器操千曲而后晓声,欣赏竹叶翻岭能力如一匹烛光中的白马,幽暗的驿道对此时的场景研读,比较两道堕落的炊烟沾上眼光的瓷碗收事半功倍的功效。好像站在木门外的过客他听见了一首诗的啜泣或相似题材中无法鉴别的比喻如山坡上牧童随手画上的羊羔偶成,云淡风轻,接近垂柳缠绕紫花。他想起了少年一个在泗水滨寻芳的典故。光景识得东风春日的作品多了,总是留恋《秋天的声音细了》而他走向对面的灯笼,接近春宵中的银簪价值千金的观念被颠覆月圆月缺,或阴冷的歌管楼台秋天的声音太细了,如万缕银针扎进内容空洞的院落,任人咀嚼侍宴的人来了,她带来一只鸟。淡月疏星绕过雀台,檐口,梁木甚至仙风吹过后的炉香台。神一直坐在龛中产生通明的光线仅剩下一朵红云,思欲者的唇印无咎,落绺,或绾上乡音他继续推敲那扇沉醉的木门。不休,不敢谏疏一束月色对惨白的乡村历史开始恐惧,如对暴政之君的谩骂。,比攀附之言自然《避难之所》那些写花的人都躲进雾霾。他们的衣裳是贵族的赐物,春风早已折了反向拂扫门槛的尘缘露若非一群鸟从秦岭过来,他们不会在瑶台上重逢。侍郎种下了不同的露珠红杏一枝,秋江上怨恨的东风念佛庵外终于寻得避难之所。他问桃红流水,鹭鸶,波澜上的渔郎乡土诗人的诗没有精妙的比喻高超的哄骗,掩饰不住内容的苍白这是一首应景的伪诗。他在石阶上下了定义如果是一位执着的人呢,坚守固然庄重故园神游,似低头的遗民你会明白“花飞莫遣随流水”的悲凉孤高独立的人仍立在危墙,藤蔓似卷刃之刀封印了一些无痕的灵魂《渗入声音的画》暖风薰得游人醉吗,把杭州视作汴州的人在西湖边徘徊莲叶,映日荷花。你会说出别样红的落日吗只有景,没有景的槿木一个人的感喟显示不出深寂,与现实的对弈或另一把犀利的刀,渗入声音的画一次偶谈带来桃源之行,传奇者摩诘观云涌潮退笔力透纸,不免面赤高不可及的茱萸,世外高人的药缮,修身的独木,岩洞,孤鹤神韵之说来自令人生厌的栖鸦流水空泛了萧瑟,不见了壁画中的蝉鸣满目落叶,感觉柔条踠地漂泊者炽热的诗句,沉博的情思又有多少人将镜面敲碎清溪的尽头,月明松下,不见乡村的踪影《臻极,吹落刀刃上的阳光》臻极,异境恍惚,移于好事者的南宫荒诞犹自乡邑的呼语月明伴宿,横列玉堂之上骨冷魂清,听夜半金鸡的啁鸣。火轮飞出客心惊,烟水暮卖薪的人终于死在长城下。他们缺少属于自己的感情闻道者,吹落了刀刃上的阳光重华一去,经过鞭挞下的转徙与流离悲悯,闲暇人的空洞钟鼓楼滥情的漏长。独坐黄昏或紫薇花下腰横秋水的雁翎刀锋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庭芳舞爱前溪绿,歌怜子夜长度日成妆。格调瞒不了方家之眼。画桥烟浅,诗瘦,斜阳仍在,烟柳断推磨的老女人把自己打扮成少女插花,对镜尝脔一勺。在各自的故事中
我想,买一匹马行走大地,夜赏星,围篝火,捧读诗书我想,买一壶酒你吃青草,我喝酒你,咀嚼阳光雨露和清香,睡了我,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醉了我想,喊一个人的名字走千山,过万水,直到一匹马只剩下骨骼肋骨写经文剩下的埋了我想,抵近大地的呼吸再次熟悉春天的味道风掠过马背一匹马站在一场大风里
剃刀边沿,是体面的人生貌象与思想,经过光温与水温的交融,感受到日子的滋味。时令的更迭,温度抬升厚重阅历和宽裕的精神,在庆典中祭奠沧桑,是半百之后的下一段路程。经受波动与吆喝,乖巧顺从蜡染的蛋糕,把憧憬悄悄地切开,烛光上的口气,领航西腊驶来的阿耳特弥斯小船载着细腻甜蜜的情感,辗过这片水土,流芳一季接替着分享的快乐,垒高今夜我的身价,扮一回圣徒,许下千千愿,不为自己,只唯孩子和老人们在我的这口气里,开心地涂上花脸,分享忘年,谁也分辩不出谁是那苦难里滚过的化身。早知道许愿这么美好,我愿吹灭所有时光中哽咽的过节,一下盛满字正腔圆的月色,激情地渗透人间的光线,管它满了赤橙黄绿的天年,醉过之后是哪一种色彩。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纪,心绪的言辞一定是春风中的花朵,在吹灭的时光中,任愿望飘摇的香气,滴下曼妙信仰,押韵纷纷祝愿,任歌声接力爱情与鼓励,茂密我和你今生的锋芒,吐露情深一往的相离与相望。
当我的脚踏入河流边缘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要用一生渡过它。 这些年,我将自己一步一步献给一半河流从脚跟至膝盖,从胸膛至鼻耳,直至淹没我 走到河流底部。我艰难的呼吸,我快要昏迷我一无所有,我无所畏惧 身处于河流的中央底部我完成了一次死亡,我还需要完成一次重生 我一步一步走出另一半河流从眼睛到下颚,从胸膛到膝盖,直至全部 我用尽一生完成两次穿越一次死亡留给自己,一次重生留给河流
在醒来晨曦的窗口 天空在我伸出的双手上 光从骨缝照耀着壮美河山听到鸟鸣的我一分为二只觉得彼此从很远的地方走来端起酒杯 温暖天涯醉眼却看沉淀在瓶底的海角痛在心中 疼到幸福的边沿鸽子倾听 雨又下在回忆的路上海深了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思念依然是那心中缱绻的花香谁将顺着黑夜的车辙找到黎明的故乡掌心合十 八方的土地 十方的亲人一帘清风弹一曲古调 明心一轮皓月 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