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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雾,填进江中,整个早晨深不可测
鸟的鸣叫,点住群山的穴位,一站就是数千年
窗前的云彩,证明神仙早已在此驻足
脱下尘世的悲和苦,恨和怨,恐慌和忧愁
生命被大地的热泪触摸,浑身充满力量和慈爱
2
很难说清,到底是流水硬,还是石头硬
有些流水进入到石头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有些石头被流水打磨得只剩下一副瘦骨
上岸的石头,结束修炼,得道成仙
石头城,石头的部落,它们聚集在一起
商议如何去接纳和应对,人们各种色彩的目光
3
中华鲟,游过一亿五千万年,撞破激流
最终却游进了标本展览室,记忆就此凝固
江水的呼唤,搁浅在黎明的边缘
江很长,一直铺到天边,就像为消逝的鱼种
写下的挽联,哀悼我们不再回来的亲人和挚友
点评
这首诗由三小节组成,相对独立,建立彼此联系的是江水。第一节写云雾,第二节写江水中的石头,第三节写中华鲟。较为打动我的是第二节,写石头。我曾对人说,我们要对每一块石头,哪怕是一块普通的砂石,都要充满敬畏之心。因为,地球上最年轻的石头,至少也已存在了一亿九千万年。毫不夸张地说:人类的文明是从石头开始的。没有石头的文明,也就没有人类的文明。正如梁思成先生在《中国雕塑史》中所言:“盖在先民穴居野处之时,必先凿石为器,以谋生存;其后既有居室,乃作绘事,故雕塑之术,实始于石器时代,艺术之最古者也。”在人类的童年时代,石头曾是人类最亲密的伴侣和最重要的工具。石头作为人类主要工具的时间从距今100万年开始,一直延续到距今4000年前。那些来自大自然的石头,有着坚硬的质地,它能替脆弱的生命记录下印迹,保存住我们曾经的所思所想。流水与石头,是一对亲密的兄弟,又是一对难以分离的敌人,水滴石穿也好,水落石出也罢,一个柔软,一个坚硬,却互为因果。亦如诗人所说:“有些流水进入到石头里,就再也没有出来/有些石头被流水打磨得只剩下一副瘦骨”。这两句也是全诗写得最好的,但也由于这两句的出色,相形之下,其他诗行就显得不怎么出彩了。比如诗人说“上岸的石头,结束修炼,得道成仙”,这句好不好,也好,但是因为第一节中已经出现了“窗前的云彩,证明神仙早已在此驻足”这样的表述,再这样写出来,就自己消解了自己。
“每日好诗”点评专家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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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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