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朵棉花,一朵朵温暖的火焰
在我的掌心,在初冬的冷风中
燃起经年的闪电和疼痛
雪落高山霜搭洼。那一年
母亲说,该到采棉花的时节了
霜打暮秋,垄上的棉桃
一夜间睡醒,开口说话
说出白,说出温暖,说出爱
说出时光里的千千结
那个时候,母亲扎着围裙
一整天都在棉田里劳作
灵巧的双手在棉枝上飞舞
一朵朵棉花塞进胸前
高高地隆起,如同身怀六甲
母亲起身捶背的瞬间,落日镕金
一幅母亲铜版雕像浑然天成
多年以后,耗尽一生的母亲
在一朵朵棉花的簇拥下
沉沉地睡去,任由一轮轮落日
把记忆深处母亲的雕像
一次次涂改。剥蚀。直至删除
这是一首怀念母亲的诗,一共四节。第一节是一个起兴性质的题引,第二、三节是回忆性质的母亲拾棉花的具体内容,分别由“那一年”和“那个时候”引领,前者是母亲说话,棉花说话(顺承着母亲的说),后者是母亲干活的形象。第四节是母亲去世后的怀念。这样的四节就意思的发展来说,是很完整的。
这首诗的诗意基础是建立在棉花这一意象、拾棉花这劳动与母亲的形象、对母亲的情感之间的关系上的。这种关联很有信服力和表现力,因为棉花所含的温暖和母亲的温暖有一种非常贴切的关联,棉花在这里既是一个很好的隐喻,又是一种很普通的很真实的生活必需品。而母亲拾棉花劳动场景也最适合勤劳的母亲一生的写照。这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形象。这首诗在发展上很连贯,这点做得很不错。比如第三节和第四节的关联,母亲干活时被落日的光线照射成的雕像模样,母亲去世后安葬在棉花田里,被落日的光照亮,和作者记忆中母亲劳动时的形象重合在一起。这一切进行得非常自然。这首诗在一些语言上也照应得不错,比如一开始的“一朵朵棉花,一朵朵温暖的火焰”,“在初冬的冷风中/燃起”。这种语言上的不是特别用力但却有自己的意图的用法也体现在全诗的结尾处“把记忆深处母亲的雕像/一次次涂改。剥蚀。直至删除”,删除这个词在整首诗的温情之下显出一种严酷。整首诗围绕着棉花意象发展得很平稳,需要注意不要过于平稳而变得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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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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