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诗人主页),女,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31届高研班学员。安徽省文学院签约作家。参加诗刊社28届青春诗会。曾获安徽文学奖,滁州市文学奖一等奖。作品发表于多种刊物及入选多个选本。现居安徽滁州。
她们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同时也是诗人。她们以柔软细腻的诗心,勾勒着生活点滴、倾诉着爱恨情仇。她们用人生来膜拜诗歌,也用诗歌温暖人生。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中国诗歌网最新推出“女诗人系列”访谈,带你近距离欣赏那一道道亮丽风景。欲知“女诗人养成记”,请随我们一起,探访她们的生活现场,感受她们文字中的温度。
沈天鸿:读夭夭的诗,首先感觉到的是一种细腻的辽阔。是的,是细腻的辽阔,细腻与辽阔这两种本来绝对不同,而且可以说不仅仅是矛盾,并且还是冲突的,历来是分属两个美学范畴的东西,被她在她的诗中很自然地融合到一起,仿佛它们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叙述,这极其古老的技巧,在夭夭的诗里得到突出的运用,可以说,叙述是她的一个重要技巧——她的诗几乎都是说出来的。读她的诗,我总感觉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但又是强大的压力在催逼着她似的,使她不得不说,并且不得不快速地、跳跃地说。这给她的诗带来了速度(这意味着简洁与力量)和不断出现的空白(当然是美学意义的、诗不可或缺的“空白”)。但她在诗中的说,也就是叙述,与传统的也就是通常的叙述不是一回事。传统的叙述是说故事,至少是说也就是交代故事中的某些单位:情节。夭夭却是在说出事物,相伴说出的是她对此的感受、思考。
张德明:夭夭是一位生性敏感、内心丰富的诗人,她对世间万象的觉察较为细致,对生活的艰辛、乃至悲悯的咀嚼异常深邃,由此形成了较有个性化的生命认知,这些深烙着个人印记的生命认知不断在诗行中现影,从而育就了其诗歌与众不同的苍凉性氛围。从审美要素上说,夭夭诗歌的意象常散逸着乡土的气息,句式长短参差、错落有致,节奏或疾或徐、张弛有度,情绪的挥发浓淡适宜,阅读之便能默然沁润到心坎骨缝之中。夭夭诗歌的词语谱系不以杂多见长,而以精致为上,它们被诗人合理调配,精确使用,从而促成其诗意世界的完整感和自足性。还必须承认,夭夭诗歌虽然以苍凉为底色,但并不是为了传达悲观和绝望的人生命意,而是渗透着呼之欲出的坚韧、不屈与抗争。
沈彩初:“夭”乃草木茂盛美丽之意。漫步在诗的春天,我们会看到绚丽的牡丹,挺拔的剑兰,淡雅的文竹……这些景物都会激起我们崇高,惊奇,愉悦等不同的审美感受。夭夭在多年习诗的路上,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这也是她在诗歌艺术上成熟的重要标志。
夭夭的诗,和她名字的谐音恰恰相反,她的作品不妖不媚,她是那种能将文字聚拢,用诗意制成烙铁的人。她将烧红的情感冷却,可当你靠近它,依然能感觉到烤人,这种内功不是一般诗者所能做到的。
她诗风朴素,更多的时候,是采用娓娓道来的形式向你述说,去亲近读者,可文字走着走着,却将陌生词巧妙贯穿,有种异峰突起之感,使她的诗变得料峭,让人不得不高山仰止。
她在安抚自己灵魂的同时,也关注社会与人生,她的诗就是时代风云敏感的水银柱,总能在庸常与司空见惯中让我们找到生活的沸点。
别林斯基说:“诗人比任何人都更应该是时代的产儿”。她用诗性语言将生活颠覆,又用诗意将生活巧妙还原与再现,这种美远远超过了原生态的美。她面对任何题材,都能驾轻就熟,举重若轻,驱遣裕如。
1、花语:你能否给以下情形做一些判断:(1)当代诗歌正越写越长;(2)大量的组诗出现在创作实践中;(3)写诗人群的广泛扩张与诗歌作品数量上的激增;(4)诗歌与日常生活的脱离。
夭夭:首先感谢花语的访谈。看见这几个判断题有点蒙,因为我常常对自己的判断持怀疑态度。说实话,我读诗总是挑挑拣拣,就像孩子挑食一样,总捡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当然,这是陋习,必须改正)读诗,个人比较喜欢短小、精悍、张力十足,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饱满到几乎要撑破自己的那种。也许是受个人阅读限制,感觉越写越长的并不是太多,相反,倒是越写越短的居多。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写过一些组诗,比如《乌衣镇》,那时感觉状态极好(不是说写得好)。一个意向,通过不断的抽离分出更多的枝枝蔓蔓,看似分离、散漫,其实内里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它们紧紧的连在一起,这对诗写者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记得听说过一句话:在大街上一棍子打下来,一大半都是诗人。当然,这话有调侃的意味,但足以说明现在的诗人已经泛滥成灾了,什么是诗?我想这是很多诗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解答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诗人和诗歌作品的激增并不是一件好事,最直接的原因是导致诗歌作品质量急剧下降,同时滋生了一批自命不凡的诗人。个人认为,诗歌和日常生活的脱离是诗写者最忌讳的,没有温度和烟火气息的文字不写也罢。
2、花语:你的诗写生涯始于何年?影响过你的诗人有哪些?
夭夭:诗歌于我来说,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记得第一次读到舒婷的《赠别》:你翻开蓝色的笔记本,芒果树下有隔夜的雨声,写下一行诗你就走吧……当时便呆住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文字和意境!那时,诗的种子已在心里悄悄萌芽。后来,又断断续续读了北岛、泰戈尔、徐志摩、汪国真、席慕蓉等等,大量的阅读为我后来的写作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真正动笔写诗是2005年底,那时,我穿梭于各大诗歌网站,拼了命的阅读、吸取养分。其实,影响我的诗人除了一些名家外,还有一部分是默默无闻的写作者,他们低调、内敛,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诗歌以外的东西。
3、花语:你是鲁迅文学院第31届高研班学员,说下你们鲁31届学员中有趣的老师和诗人同学有哪些?
夭夭:鲁31是个大家庭,全班52位同学,来自全国各个省份,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的或地域性的气质,每一位同学都是良师益友。
鲁院安排的课程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丰富多彩,授课的老师每一位都身怀绝技,印象最深的是戴锦华老师,据说她是北大最受欢迎的老师,每次上课教室总是人满为患。她往讲台上一站,那种气场足以压倒周遭的一切。她讲课从不用讲稿,就那么信马由缰,说到动情处,山呼海啸!
4、花语:童年是生命从青葱里打开缺口,故乡是宿命第一眼源浆,童年和故乡记忆对你的写作起了哪些作用?
夭夭:一直以来,童年和故乡是我抒写的源泉。我生在安徽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那里交通不便,土地稀薄,种下的庄稼基本是靠天收,除了穷还是穷。那时候一学期的学费是五块钱,每次交学费我总是最后一个交,因为不敢回家要,不敢看父亲因为交不起学费而皱紧的眉头。
春天,我带着弟弟妹妹漫山遍野摘槐花,(槐花晒干了可以卖钱),傍晚时分,我肩上扛着一袋槐花,手里牵着弟弟妹妹,夕阳里,我们像三株还未经历风雨的庄稼,那一幕,我永生难忘。
在每一个哭泣过的早晨,生活的拐弯处,我打开所有的门窗,看到儿时的姐妹依旧在田间地头忙碌着,她们对诗歌、对现在的我一无所知。我时常想起我们在那棵刺槐树下无忧无虑的唱:马兰花,马兰花,马兰开花一十八……那时的我从未想过,今天我会在这些无边无际的文字里找到真正的故乡。
5、花语:有些人写诗却把日子过得刻板无趣毫无生机,有些人不写诗却把日子过得极富诗性,你怎么看这两种人?写诗和诗意之间,如何错落才能抵达完美?
夭夭:写诗和诗意的生活有时候是两码事,毕竟,世间完美的事物太少,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缺憾过一生,也许,正因为有这样那样的缺憾才会有别样的诗意。
6、花语:你的诗歌与现实是怎样一种关系?
夭夭:记得听过一个笑话,一个人说另外一个人是诗人,那个人马上跳起来说,你全家都是诗人。这个笑话听了很多遍,每一次我都在一阵哄堂大笑中无限悲凉,我不知道诗人和诗歌究竟怎么了,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潜意识里,我希望我的诗歌和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我说的不是文本本身,而是诗人的身份。我希望写诗的时候我是一个诗人,为诗痴狂;而生活中我是一个合格的女儿、妻子、母亲。
7、花语:在我看来安静写作是一个伪命题,你怎么看?
夭夭: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想做到安静写作确实很难,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和事左右着我们。人活在俗世里,很多时候因为生活难免会随波逐流,我想,这是值得原谅的。
8、花语:你的人生格言是什么,有座佑铭吗?
夭夭:我的人生格言是:比别人先行一步。这也许跟我的童年有关吧,小时候家里干活的人少,我们总是在晚上提着灯或者趁着月色干活,等到别人天亮醒来,我们已经把活干完了。
我没有固定的座右铭,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对事物的认知会有不变的变化,甚至推翻以往从新审视它们。
9、花语:谈一下古典诗词与新诗的距离?
夭夭:古典诗词是新诗创作的重要资源,是诗歌创作者必要的知识储备,也是新诗创作实践必须始终坚持学习和效仿的重要美学模本。古典诗词与新诗的距离是微乎其微的,新诗的生存与发展始终离不开古典诗词的滋养。
10、花语:描述一下你滁州小城的诗生活?哪些诗人活跃在当下?
夭夭:滁州是一个很温婉的城市,她秀外慧中,因为有欧阳修的醉翁亭所以得名“亭城”。在这个小城里,我有一群“臭味相投”的姐们,她们是毕建芳、江海婵、邓俐(半壶纱)、张传云。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们隔三差五小聚,畅所欲言,无话不谈,谈诗歌、谈生活、谈古老的恩怨情仇。我们彼此惺惺相惜,用文字互相照料。除了她们之外,滁州的诗人还有蒋林、毕子祥、徐世清等等,他们既是老师,又是兄长。感谢上苍让我在诗歌的路上遇见他们……
青年
11、花语:在诗歌技巧与生活本身之间,你更注重什么?
夭夭:我比较贪心,我希望鱼与熊掌兼得。
12、花语:你参加的第28届青春诗会印象里最深的是什么?诗会对你意味着什么?
夭夭:28届青春诗会在云南蒙自召开,记得我被分到雷平阳老师那一组,时隔多年,我依然清晰的记得他带我们吃各种米线的情景。
印象最深的是徒步碧色寨,全程24公里,全是难走的废弃的铁轨、碎石、荒山、杂草丛生的小路,根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24公里路。一大早我们就背着水、面包、水果上路了,男同学们都很怜香惜玉,主动要求帮我们背干粮,我的干粮被来自宁夏的马占祥“抢”去了(据说此人有四个老婆)。然而,行程才走了一小半,马占祥就满面愧疚的对我说,我的干粮连同他自己的都被他不小心弄掉山崖下面了。于是,一整天,我们只能吃野果和农民遗留在地里的玉米杆充饥。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再也迈不动一步了。正是这次行走让我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坚持就是胜利!
诗会对我来说,是鼓励和鞭策,我会一直写下去,如果不能风花雪月的写,那就愤怒地写、委屈地写……
少年
13、花语:近几年出现了梨花体,羊羔体,秀华体等各种门派和标签,你怎么看?
夭夭:个人不喜欢立门派、贴标签,觉得那是一个框框。我想,能留存下来的应该是文本,而不是门派和各式各样的标签。
14、花语:你眼中的好诗是怎样的?
夭夭:我眼中的好诗没有标准,令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就是好诗。好诗可遇不可求,她们是我生活中最昂贵的奢侈品。
童年,和弟弟妹妹
15、花语:有人说“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你怎么看这句话?
夭夭: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永远无法抵达的远方,也许,这个远方并不具体,它是模糊的、抽象的,甚至是动荡的,但我们依然孜孜不倦的去追求。俗世生活中,我们被太多的悲欢离合左右,那么,我希望有这样的一个远方,供我们驰骋、安放灵魂。
16、花语:你是安徽省文学院签约作家,有固定要完成的任务吗?是压力还是动力?
夭夭:有,每年要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一定数量的作品。压力和动力并存吧,因为有发表任务,我改掉了以往懒散的毛病,写作也越来越有规律了。
17、花语:听说你们皖南的男人都不会做饭,而皖北都必须会做饭,有这回事吗?这是什么传统?
夭夭:哈哈,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我这里不属于皖南,也不属于皖北,滁州属于皖东地区。
18、花语:怎么看待鲁迅和其作品?鲁迅说,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直面和惨淡?
夭夭:虽然有人对鲁迅和其作品有过一些非议,但丝毫动摇不了他在一代又一代写作者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对后人写作的影响,鲁迅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人的一生中,总会有或轻或重的惨淡时光。当然,我也有,最艰难的时候甚至想到了死,当一切风平浪静回首往事时,才发现其实就是一场烟波,过去了就过去了,连回声都是黯哑的,甚至是虚无的。
19、花语:你认为诗歌在当今社会的意义是什么?
夭夭:这个问题有点大。从文本意义上来说,诗歌只是一种语言艺术,她对当今社会产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想,这是很多诗人们都迫切想知道的。不记得在什么地方看过一句话:当今社会拒绝了现代诗歌!当时看得心惊肉跳,拒绝了吗?用什么拒绝的?没有人给我答案。但我知道,在追寻这些意义和答案的过程中,我不是孤独的,我写下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是证据,她们都将证明:我写诗,我来过。
20、花语:喜欢养宠物吗,猫和狗你更喜欢哪个?
夭夭:一直很喜欢,小时候家在农村,地方大,养宠物比较方便。现在住在城里鸽子笼似的房子里,养宠物成了奢望。猫和狗如果一定要选其一的话,那我选狗,有句话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我深以为然。对于狗,我有非常深刻的记忆,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花狗(我不想说我与那只狗的感情,太悲伤),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大概是八九岁吧,父亲说狗的年纪太大了,不能再养了。在我们那里,有个说法,说狗的年纪大了会成精,要在它成精之前杀掉。于是,在那个残阳似血的傍晚,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心爱的狗被吊在门前的矮树上,全身血淋淋的,眼睛里还挂着两行泪……
我不吃狗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建一个收容站,专门收容流浪狗,给它们取一个温暖的名字,一个家,一份简单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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