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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有河流,惊涛拍岸,只卷起几朵泪花
我的体内有群山,对着镜子,能看见遥远的雪峰
我生在湖南,九月,水稻怀着金子般的心
径去西北,为新疆带去一场雨,天山上,雪又加厚一层
每天我遥望天山,山上的雪跟落在窗台上的雪没什么两样,我仍遥望
每天我仰望天空,天空除云来云去什么也没有,我仍仰望
每天我注视黑夜,黑夜除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仍注视
踩着梦,我还能去天上散步,云中取道,揽月入怀
低下头,我还能看种子发芽,小草开花
静下心,能听见虫吃树叶,好几口,咬在心上
转身,我还能坐在时光深处,铺纸,醮笔,小楷,为亲友写信
怕送信人等久了,末行,总是写得潦草
想写草书时,就把纸挂在墙上,像喝了酒,落墨如雨,打芭蕉
写的是月下独酌,总感觉是在墙头,题反诗
想起宋江,想起小时候,削木为剑,折铁为枪
凌晨,系绑腿,扎腰带,一个空翻,就将一座小丘翻成了梁山
想逃课时,就跳进水渠里,水一样流走
现在,我走路,走着走着就转起来,呼应天上的月亮
走着走着就跑起来,遇到悬崖,来不及停下
坐在小餐馆的角落里,总喜欢要点酒
看着酒杯,一会是瓠瓜星,一会是织女星,想想
喝酒也没什么意思,喝酒只是为了让自己,多红一次脸
酒中说了很多真话,醉后写了很多的诗
我的句子像细鱼线一样坚韧,像棉线可以穿过母亲的针眼
像粗草绳一样,能捆紧一副棺材
想起一些流逝的事物,雨就应心落下
下雨天,我喜欢去酿酒
我酿的酒,水一样淡,喝多少,也不会醉
可以将进酒,可以杯莫停
可以,窗外雨敲石头
人世再多苍凉,我只忍痛不语
像《介绍书》这样的诗,其独特性是建立在诗人对事物的包罗万象式的呈现之上。但如果单纯从文学表达上着眼,惠特曼或聂鲁达,都已经在诗的技艺和诗的类型方面做得非常出色。比如,在诗和物象的视觉性方面,惠特曼通过罗列事物,通过在罗列事物的过程中微妙地调整诗人的抒情态度,来扩展诗的情感视野,并增进诗的包容性,在诗的空间中建构新的生命姿态。聂鲁达在《诗歌总集》里采用的手法,基本上承袭了惠特曼的做法。那么,这样的诗,在惠特曼或聂鲁达之后,还有存在的必要的吗?说实话,在读《介绍书》之前,我是有疑惑的。但读过《介绍书》之后,我觉得,这样的诗,即使是在惠特曼之后,即使是在经历了聂鲁达的典范式的塑型之后,它依然有自己的书写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表现在,通过在诗歌类型上对原属于传记诗的经验材料的处理,将这种处理的结果,放置在传统意义上的感怀诗的类型中重新发酵,从而在生命的境界和人生的思索方面,完成一种切实的自我教育。甚至,更深层的,通过诗性的自我教育,治愈我们在沉重的现实中经历的种种困厄。本诗中,诗人对地域物象和地理迁徙的交代,是我们在阅读这首诗中绝不能忽略的。出生在湖南,寓居新疆,这样的地域跨度,它折射的现实经验,绝不仅限于诗人的个人履历,而且也指向当代生存的背景更为深远的共同命运。这些交代,为诗的眼界奠定了一种真实的经验基础。诗人的情感进展,基本上是通过不断在诗的眼界中吸纳自然存在的物象的崇高意义,来确立生命和世界的心灵关系的。这样的情感线索,使得诗人在诗的结尾展现的那种隐忍的生命形象,变得既非常个人化,又超越了个人的局限。
“每日好诗”点评专家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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