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的荆刺和锐石
你们可否还记得——
那双巨大的赤脚?
吃野菜,甚至观音土的岁月
一双四十五码的赤脚
毫无痛感地踏踩着你们——
去拔那稀疏的野菜。
脚底血肉 结痂成
尖锐无法刺穿的铜墙铁壁。
你们一定不会忘记——
是他 把你们的残忍
融入热血 锻打——
铸就一双 铁脚板——
铿锵在山谷回响;
褪色的生产队长袖章,划破成条缕
在坚强的手臂上飘荡。
包产到户,代表田地的阄纸团
在粗糙的瓷碗里
旋成命运的漩涡。
一片肥沃的天地
在他四儿子幸运的小手里
舒展开来;
谁曾想,他用肥沃对换贫瘠
沾着妻儿的泪水
在那湿皱的地契上
按下带茧的指印。
老屋中堂,没有神龛——
是主席微笑凝视的挂像。
日子不多了
从重症室
转送到乡下的老屋。
乡邻闻讯而至——
老人们颤巍巍地握着他的手
给晚辈们讲述那
模糊的铁脚板。
坟前,燃烧着
卷角泛黄的“工分簿”
钱纸,是寄出的“粮票”。
“凡人操尽天下心,一生好人;
福报归得天堂路,一路走好。”——
碑文凹凸,宛若脚板那厚厚的痂茧
凹槽里,蓄满整个村庄的晨露
晶莹光亮,迎接朝阳......
铁脚板——
父亲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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