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
钢网在皮下织到第七年
齿间的盐晶,开始逆向结晶
砝码在暗处自我复制的声响
竟比少年灼喉的呐喊,更锋利
冰雕者用钝刀磨我的轮廓
棱角相撞,溅出零星星火
教科书里的虹弧愈发鲜艳
我却在学,如何褪去光芒的语法
可胸腔总有噼啪声破夜——
那是燧石时代寄存的火种
在成人凛冬的肺叶深处
执拗地,煅烧着未落下的雨
当圆滑的硬币铺满甬道
弯腰拾取的人啊
再也拼不出,自己直立行走时的影子
【默】
河床开始集体修改记忆
卵石用沉默,供奉着潮水
所有呐喊在喉结凝成青苔
我们共饮温吞的河水
直到声带,长出驯服的苔原
他们笑棱角是野蛮的遗迹
讥火种该永封进岩层
当所有舌头都练会柔软体操
公平被齿轮,啃成一弯残月
冰川停了流动的史诗
山脉忘了抵抗风的语法
世界沦为巨大的回声壁
只回荡着亿万句“本该可以”
你看,驯服的卵石滚滚而去
最早缄默的人,已成黑暗本身
而潮水,正涌向更深的黑暗
【溯】
此刻有叩问刺破时空
尚未诞生的孩子捧着天平
左盘盛着褪色的呐喊
右盘堆着哑默的螺栓
“若所有星光都选择蜷缩
谁来算光明衰减的速度?
若每根脊梁都学会弯曲
该用什么,丈量文明的高度?”
夜空突然掠过一道银光
那是某节未磨圆的脊骨
正以倔强的弧度
稳稳托起,那将倾的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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