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汛墙的缺口
被芦苇的绿墨水签满新约
推土机,在三百米外酣睡
它的履带缝着蒲草的金线
白鹭,用单腿丈量
水文站锈蚀的刻度
而淤泥之下,陶罐的
脐带仍连接着
隋朝雨水的脉象
柏油路终止于一片香蒲丛
告示牌字迹渐渐水肿:
“小心深水”变成
“小♥深水”
蝌蚪在省略号里修订标点
红蜻蜓悬停的刹那
对焦城市倒置的骨架
云从高压塔尖坠落
在滩涂砸出柔软的坑
适合播种萤火虫的
失眠症
晚风抄写蒲公英文案时
总擅自改动标题
把“生态修复示范段”
译作不明白的告示
菖蒲们举起紫穗笔
在虚线处集体投下反对票
最深的寂静藏在
测量员丢失的三角架深处
那里每棵水葱都直立如桅杆
载着整个湿地的月光
驶向城市霓虹的溃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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