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早搏
文/阳以华
最精密的心腔里
藏着与世界同频的暗涌
流动的赤红中
蛰伏着
无数细碎的、啃噬节律的魑魉
行走时
眩晕织成透明的网，罩在头顶
风一吹
便晃荡起人间积年的沉疴
睡梦里总在陡峭的山脊攀爬
每一步都踩着虚浮的云
怕脚掌落空的瞬间
整个人坠入万丈深渊
欢乐时不敢让笑意扯动胸腔
怕牵动那处隐秘的震颤
疼痛时只能把呻吟咽进齿缝
稍有不慎
躯体便似要被骤雷劈成两半
无影灯铺开冷白的光海
我的感官与思维
纷纷抽离病体，悬在半空
听见电子仪器温柔的传呼
看见绿衣下医生专注的眉眼
嗅到消毒水裹着一丝温热的气息
繁复的仪器嗡鸣与低语缠绕
咔、咔、咔；哧、哧、哧
电烙头探进褶皱的心肌
灼热感在心底流淌
一下，又一下
熨平那些捣乱的小丑
突然轻颤像根飘丝
滑过胸腔的空
指尖触到床单的棉绒时
风正裹着花香钻进窗缝
抬眼便撞上天光——
漫过窗外红与绿呈现为暖色
鸟鸣脆得能滴出水
落在耳廓，也落在刚舒展开的心跳里
原来活着的每一秒
都亮得这样真实，这样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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