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黑斑,像腐坏的橘皮
含混的意识,模糊时间的概念,时针在血管爬成青藤,瞬息反复
唯独,那双眼睛
仍亮晶晶望着我
这,是我终于再次见他
他是退伍老兵
是我幼年的钟表匠,拨动命运的罗盘
是带我触摸黄昏的“老艺术家”
终于再次见他
我成一棵呆木,木然立着
感慨碎玻璃般透明的年轮
他缓缓拉起我的手
熟悉的温存,唤醒恍惚的我
咿咿呀呀的语言,再次击中眉心
他缓缓寻着
什么
最终,从口袋翻出所有积蓄
皱巴巴的,颤抖着
又递给了——我
此刻,沉默是涨潮的海
将三人眼眶漫成月光田
有些话沉在泥沙里
不必打捞,不必言说
只把颤抖
种进沉默的褶皱
肆意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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