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落满站台时，风总比往年沉
像有人把1931年的雾，又披在了肩上
钟表在纪念馆的墙里停着——
指针卡在夜里十点，齿轮间还卡着
半声未喊完的“警报”，和铁轨断裂的脆响
 
那天的黑比往常稠，稠得能拧出硝烟
柳条湖的水在抖，抖落岸边的草
抖落藏在草里的枪口。有人从梦里惊醒
看见自家的窗，被炮弹撕开一道亮口
母亲把孩子搂进怀里，像搂住一截
正在变冷的月光
 
后来啊，老墙根的弹壳长出了锈
锈里裹着二十岁士兵的名字
他曾把家书折成纸鸢，想让风
捎给村口的老槐树。可纸鸢飞着飞着
就变成了硝烟里的白，像雪
落在没有春天的土地上
 
现在的九月，会有孩子仰着头问
“为什么这一天，汽笛要拉长声音？”
父亲会指着课本上的黑白照片——
那里的铁轨还在，只是不再哭
只是托着阳光，托着载满稻穗的列车
从曾经的断口，一直开到金黄的田野
 
警笛声响起时，所有的脚步都会慢半拍
所有的目光，都会望向纪念馆的方向
像无数双眼睛，在和过去的时光对望
我们把银杏叶捡起来，夹进课本
每一片叶脉里，都藏着一句叮嘱：
有些黑夜，是用来焐热黎明的
有些记忆，是用来照亮前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