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灶台上
一盏煤油灯,中间的灯芯已烧焦
火柴划过
点亮一屋的黑暗
当母亲第三次把灯芯拨亮
透过土坯墙的裂缝
我数着她鬓角抖落的白发
比去年冬天多了三根
铁锅在风箱声里滋滋作响
红薯玉米粥的气泡顶开木盖
蒸汽漫过她打满补丁的围裙
那双被冰水浸白的手
正将窝窝头按进粗瓷碗的凹处
像按进冻土缝里的谷种
我匆匆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玉米粥
书包带已勒上肩膀
门轴的吱呀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晨雾已弥漫在偌大的庭院
我回头看见母亲踮脚的剪影
正把一把炒花生塞进我冻裂的掌心
而烟囱里升起的浓烟
正替她把没说完的叮嘱
揉进晨雾里飘向上学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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