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号的丛林

风暴多么美，救活的大海
慢镜头的“鲸落”多么美

世家的宫殿
预设出哈姆莱特，悲情多么美
奥菲莉亚之死多么美

“良辰美景奈何天”
“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
惊梦多么美

美是神的容颜？
问号，丛林中的无明
一个又一个肉质的小耳朵多么美！


春天里

春天里，我的身体内空着房间
每个房间坐一个明亮的人
所有的灯光打在她脸上
春天里每一个她都邀约去踏青
我们驾车去徽州大道尽头
我们采集野马齿苋、野马兰菜
采集野荠菜、野黄花菜、野蒌蒿
我们去根留头
所有房间的灯都熄了
我们双手染绿
我们杀生


第一人称

迷幻。只有一个灵魂用于安静。
帷幔挂在四周
个人小剧场，脱敏词句
也没能给出哈姆莱特解药的方子。

死神的收获季来了——

被子弹击中的是鸟
被鸟击中的是树叶
被树叶击中的是过往的行人。

第一人称信誓旦旦：
防止互害
防止冰和炭，互知冷热。


美的勘误

我所蔑视的是许多人必须顺从的
毁誉忠奸。文字
令我半睡半醒
摸到床头台灯螺纹状电线
拉直？胶皮铜芯
此物不屈的记忆堪称烈士风节

体育场，万众欢呼烟筒嗓
歌手唱
“每一个人都有隐秘的忧伤”
我知道废弃钢铁厂的高炉
一直在安睡

没有比法兰西断头台斧刃
更利落的杀器了
斜三角，凌冽的几何学
刽子手竟然数得清
朋友头颅落下后的十五次眨眼

这个清冷的冬天，造访朋友居所
看到爬墙虎的枯叶
阴天上墙的斑驳阳光
如同美
总是出现在勘误表上


乌云颂

它们是一群生命
巨大而沉重。

我的轻蔑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落日打出赞美的金边
又撤回。它们行走
天空布满巨大的足印。

没有什么可以排遣内心阴郁
这好天气的异类
不待见的隆隆巨响
这受孕了的天空
分娩出雨、雪、冰雹；
而闪电
何尝不是于人类的警醒抑或指引？

我的恐惧是惯性的恐惧；
骨缝中藏匿，却一无所觉
蚁类的恐惧。
只身躲在一茎草叶的阴影里
我的羞愧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