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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着饥饿感寻找家,
不清楚家和饥饿感两者
究竟谁是谁的代名词。
我想我即将和父亲对饮
杯中的浓茶,一如往常,
茶水浓腻的涡旋让我
分不清所处的时光,五岁
或者二十五岁,父亲或许
尚未苍老,我并未长大。
父亲不善言辞,惯于沉默,
戒烟前香烟代表他的情愫。
餐桌上我会揶揄他的厨艺,
他始终笨拙地学不会翻炒,
而我也尝不惯杯中的浓茶。
茶水的苦味在我年轻的时岁
被舌尖放大,仿佛生活的网。
而我已沉默多年,并未想清楚
如何在父亲身上原谅我,或者
如何从我身上理解我的父亲。
点评
父与子无疑是一种亲密的关系,但诧异的是,这种亲密有时会夹杂某种极端对立,形成爱与怨、亲与仇同时出现的现象。此外,人离开母亲的子宫,便一直处在精神的还家状态,直到肉体消亡。这种精神上的还乡旅程,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人对世界、对自我的逐渐认识过程。知悉这两点,我们对这首诗也就获得了同情上的理解,作者拈取“浓茶”这一意象作为触点,在父与子之间确立了一个沟通的入口。作者或许有过饥饿记忆,这从“不清楚家和饥饿感两者/究竟谁是谁的代名词”一句可以得到佐证,而家庭男性之间,极易出现的寡言性沉默,久而久之就让父子成为一个屋檐下熟悉的陌生人。这一切被凝缩在一杯浓茶中,仿佛那茶水的苦味可以缓解一个年长男人负荷在身上的压力,稀释其内心的痛楚。诚然,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之“我”,因生活之重尚未碾压自身,舌尖上仍然沾染着梦想之蜜,对茶水之苦还缺乏真切的体会,自然会拒绝那“浓腻的涡旋”。诗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这首诗也不例外,即使到了结尾,作者似乎仍然不知如何原谅和解决,但那多年的沉默告诉我们,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问来路、不讲道理的爱。
✦特邀点评:汪剑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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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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