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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徐缓的斜坡。
芦花荡,一群泅水的野鸭
折叠在湖面。空气微醺,
天色已贴近你新鲜的橘色裙摆。
在枝头,两枚桑葚如微薄的唇瓣
泛着低烧。山风越走越近,
一棵歪脖树垂下身姿,倚吻湖光。
我也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你。
须臾间,我们的目光被高空的纸鸢
牵扯,直至落霞在远山的眉黛
轻描淡写地纹上一笔,四野阒然。
两个疲惫的侧影,在傍晚彼此相对。
一直无从得知车轨的去向,铁质
的音律似乎潜藏某种情绪,拒人千里。
小雨过后,空气带着电流的回温。
你哈出一口冷气,薄雾晾成露水。
这纷扰纠缠的时令,将旧伤口
不断豁开,注入人间的新生。
点评
好的文学作品必须要深入事物的细部,力求传神,而作为语言炼金术的诗歌,更是如此。语言在这里既是形式,又是内容,是血肉不可分割。
这首诗里有很多发光的细节。大量的隐喻暗示,譬如对枝头桑葚的描摹,以及一些貌似粗暴的、不协调的句子,却获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开篇,“走下徐缓的斜坡”,一个缓慢拉开的长镜头,无限的风物将呈现于读者眼前。“泅水的野鸭,折叠在水面”,“折叠”一词似乎有点漫不经心,实际上非常精准,事物和它的影子在清澈的水面上,正是呈现“折叠”的状态。紧接着,出现了人的活动。“天色已贴近你新鲜的橘色裙摆”,黄昏天光的橘色和水边佳人的橘色裙摆接近,令人神往的境界。“在枝头,两枚桑葚如微薄的唇瓣,泛着低烧”,拟人化的写法,喻示水边的爱情正在发生,“我也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你”,既是写景,更在写人。
无疑,这是一个造境的爱好者:高空纸鸢,远山眉黛,疲惫侧影……铁质的音律里似乎潜藏着某种情绪,暗示这感情好像有些挫折。但“小雨过后,空气带着电流的回温”,冷气的薄雾晾成露水,时令将旧伤口不断豁开,“注入人间的新生”。行文至此,以旧伤口上新生的希望,迎来诗意的期待和豁然开朗。
整体上看,它是一首写给大自然的隐秘情诗,当然,这其中最美好的,是写给人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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