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医院苔藓色的走廊，
制约着在场者对于祸福的想象
太多的画面令你长叹——
针剂玲珑的腰身陨落，你想到
一位名字里有冰的女士，一段河床平缓的岁月
你想到交谊舞里那个模拟受伤的动作——
重复，重复它，吊瓶摇摇欲坠

远处飞来护士们猎手般精确的眼角
你的诊断书被高声朗诵：
“病痛呈现燕子的形状，每年
从患者体内衔走一个南方。”

院子里的梅树上，骨朵的乘法
沿着枝条入春的方向推演寿命
你的数学坍塌，退化到无从自理
胶囊的用量，辉煌的法相便重叠于
主治医师多毛的脸
——药学是神学的分支
同样的秩序下，生长着那些鸢尾科植物：
番红花、射干和唐菖蒲
你想念冰女士皎洁的手指，以及那个夜晚的涉险
穿过她寡欢的身体，你进入圆明园。又一次
你梦到那些拱门和石柱
它们雪白地坠落，种下遍地长碑短碑
在你的病床边，课本里的烈士站成一排
最中间是你读工商管理的女儿，冉冉升起的酒气里
她摆开一件又一件清凉的饮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