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芳

★矮寨盘山公路，那一尊铜像★

矮寨不矮
矮寨的高人很多
最高的是那一尊铜像

湘川通道，因血泪而不朽
修路人已逝去
过路人还在过
盘山公路像勇士割舍的
一束头发
盘旋在矮寨大桥之下

我仰望
天空不因我的仰望而抬高
我注视
天空不因我的注视而放晴
这一天，无雨无泪
这一天，脸色铁青

大地的足音消失，又重复
开路先锋，还在敲打
久违的雷声

★十八洞，皱褶里的笑容★

遥远的湘西
珍藏了一个花垣
因为十八洞，千百年的章节
峰回路转

沿着苗寨的石径
忽上，忽下
身边的绿，是工笔
远处的绿，是写意

苗家大娘抬头，笑了
平静的脸，是一口池塘
我投入了一枚瓦片

那些涟漪
年轻时，是激越的交响
年迈时，是悠长的琴声

★湘江两岸，隆起的值守点★

洪峰过
雨还在下，水还在涨
沿江一线
拉起漫长的塑料警戒带与灯
值守点隔几百米隆起
一个一个，像巨大的蘑菇

湘江的清澈转黄
树被淹没，剩下头冠
路已沉降，足音沉寂
一江浊水，一节一节
爬上了台阶

长沙的夜色犹美
只是心事沉重
上游，中游，下游
水像刀子，切割着两岸的心

入夜，夜深，夜再深
行人散去
值守点，守望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