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生命应该是始于1966年冬天的某个早晨, 之前怎样喝奶怎样学步怎样独自扒公交车, 都是听人口述的,我没有印象,似乎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那天我把一粒弹头圆钝的黄铜质手枪子弹投入取暖用的火炉中一一 这粒子弹在我衣兜里把玩有些时日了, 是用一个围着纸圈的蛋糕换来的一一 数秒钟之后一声爆响,煤炉只剩下一层铁皮。 母亲的惊悸和抓狂现已无法准确描述, 记得最清晰的是她头发上蒙着白色的炉灰,仿佛瞬间变成了奶奶。 确认我完好无损后,她给了我今生第一个耳光。 这是我所有记忆的开端。 我没有本事把自己的经历讲得头头是道,凑成一部三卷本的大作。 当我填一份简历时,总是需要在草稿纸上重新推演一次我的人生; 何时何地何人作证,如此等等,像是在考证别人的经历。 我的人生应该肇始于子弹爆炸的那个早晨, 当然也险些结束于那个早晨, 还有那一记烙入记忆的耳光。 从那以后几十年,猛然回头一瞥,其实也很简单, 就是一串断断续续或现实或隐形的爆炸和耳光。 这就是我生命的意识流。 按当前流行的量子纠缠理论推导如下: 待我的肉身灭寂后,这股意识流仍将不朽。 它升腾至大气层外,或远至数光年的地方, 不断播送着有关爆炸和耳光的信息,直至纠缠上另外一具肉身, 把这股意识流植入他(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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