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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记它的顺序:开膛、填进火药铁弹子、上膛
捂着左眼模仿真正的猎人怎样用一只眼瞄准
一只鸟掉下去,山林抖过之后跌进更深的寂静
铁质的冰冷,冒着生灵附体的腥气
成年后我常常会在人群中嗅到这种气味
我知道扣动扳机的时刻和走火的瞬间
我知道在一个不允许私人持枪的地方
太多人空着的胸膛
点评
“铁质的冰冷,冒着生灵附体的腥气”,这是诗中形容猎枪的,我看用来形容这首诗本身,也可以。因为这确是一首有“腥气”的诗。从我的价值观来看,这种血的腥气在写作中是可批判的,因为血气太甚,就变成罪的证据。
据说蓄养血气(血性),是为了保持和张扬人生的某种野性。可是,人生的野性在许多时候,不也值得去怀疑?
如此说来,不是要否定这首《猎枪》。如果否定了,还点评它作甚。我的微词尽管需要保留,但不得不考虑另一面,即抛开作品的价值倾向,而谈它的事实逻辑,它的表现性。评论家有时批评作家,说他们擅长写黑暗,写心狠手辣,缺乏人性的明亮。这话不错,揭示了某种写作病象,然而,追求真实也是文学的一个向度,如果世界还存在那么多黑暗,人生还有那么多心狠手辣,你不去描述,或不善于表现,往往会变成一种无能的逃避,一种掩人耳目的虚美。因此,那些写心狠手辣的、血气声张的作品,如果它有力地表达了人的真实、存在的隐秘,就不能简单否定它。
就如这首诗。或许我对作者在诗中流露出的价值倾向,有重新探视的必要。“我默记它的顺序:开膛、填进火药铁弹子、上膛”,这没什么问题,是要准备打猎了。“捂着左脸模仿真正的猎人怎样用一只眼瞄准”,——等一下,“捂着”左脸而不是“闭着”,说明“我”还没学会,并非训练有素,也并非“真正的猎人”,所以“我”才要去“模仿”。“一只鸟掉下去,山林抖过之后跌入更深的寂静”,尽管是生手,还是把一只鸟干掉了。这只鸟是现实中的鸟吗?不一定。“更深的寂静”仅仅指自然的山林吗?也不一定,也可能喻指生活中的某种状态。接下来就是“铁质的冰冷”和“生灵附体的腥气”,令人望而生畏。“成年之后我常常会在人群中嗅到这种气味”,注意是“成年之后”,也就是说,那种残酷和冰冷发生在成年之前,后来遂有了厌离和反省的可能。“我知道扣动扳机的时刻和走火的瞬间/我知道在一个不允许私人持枪的地方/太多人空着的胸膛”,藉着持枪和禁枪这一现实矛盾,“空着的胸膛”被活活标出。仅仅因为空缺一杆猎枪吗?似乎是,又显然不是。那么缺“野性”?在此,我宁愿将“野性”这个词置换成“野生经验”或“野生精神”,一种很强悍、很个人主义的东西。
实际上,这也是一首强悍的诗。
特邀点评:唐翰存
陈先发 陈卫 曹宇翔 耿占春 顾北 顾建平 洪烛 霍俊明 简明 蒋浩 贾鉴 雷武铃 冷霜 李少君 李建春 刘向东 梁晓明 卢辉 罗振亚 马知遥 莫真宝 任毅 荣光启 树才 师力斌 谭五昌 唐翰存 田原 唐诗 吴投文 汪剑钊 王久辛 王士强 西渡 向以鲜 杨克 杨墅 杨四平 杨庆祥 余怒 叶舟 臧棣 张德明 张定浩 张清华 周伟驰 周瓒等。 (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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