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星空的梦写诗

“心目中的诗歌和诗人
应如湖水般纯净。
希望做一个人诗合一的人”

对于这段签名，朋友指出——
太过幼稚。

删掉签名以后的许多年
我没有一点长进。
但并非没有努力

心中执念，如沉入湖底
清澈可见的顽石

努力的，想要从内部发力
搅浑一池湖水。



天天见

走进隔离区的
第一晚，我就看见了
窗口那棵茂密如宫殿的
香樟树
以及灰蓝色夜幕上
一轮浅浅的镰月
像上帝的眷顾

作为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此后许多天
香樟树下的蓝色工棚
棚顶杂乱的秋叶
钢筋架上攀爬如蚁的工人
高耸的围墙，墙上乐谱般流畅而去的
雪花刺网
都不再重要。



愿世事也如此天真

隔离区的墙角
有一棵紫薇，秋天了
仍盛开如夏日。

我把这看成一种
美意。我也确实受到了
美的眷顾。我看她时
她也看我
我们就这样相互欣赏

像困境中，在那一束
如水的目光里
你失去了防惫心。



地下铁

累了，就到阳台上站一站
看看香樟
和静静觅食的麻雀
然后返回书桌上，暗红的扉页
与普鲁斯特一起，追忆他的似水年华

我知道
不止隔离区，在世界上的许多角落
都有我的同类
但我们从不相认
我们是一群需要在黑暗中
提灯
独自前往某个出口的人



致

越孤独，越富有
越能放弃。

这是我们，共同的洁癖。

这是关于存在
与消失的哲学。

我们满足于此
乐此不疲。

像天南地北的叶子
我们从不相认

只有风，来回奔波
想做点什么

我们满足于文字
凝结的词语——
诗歌，或诗人。



可耻的清流

我写不出
过于深刻的诗
一下笔，悲伤
就化为水汽

世事顺遂，并非
未被荆棘割破手指
跘过脚的石头
墓地前流过的泪

总会穿过幽深的黑夜，递给我
一颗颗透明的露珠

这几乎让我丧失
痛与反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