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光越,1993年生于海南岛,作品散见于《诗刊》《天涯》等刊物,辑有诗册《小丑》,获2016澄迈·诗探索奖青年诗人奖,现居杭州。
火车经过沈阳郊外的一座煤山
便从车头传来震颤的声音
我坐在窗口饶有兴趣地观看一群乌鸦
它们惊飞于煤山的边缘
有的身材瘦小点的走在煤渣上
估计是想寻找充饥的食物
有一只尾羽稍长的蹲坐在电线上
它眼神流露出感染人的孤独
它更像是一只来之不易的乌鸦
由煤石头炸裂而生
在煤石头边学会飞翔和交媾
有一天也会死在煤石头边
夜里火车摇晃厉害导致我失眠
快天亮时我进入浅显的梦
煤山燃起熊熊的大火
乌鸦在火焰里红着身子飞翔
鸽子又一次飞过塔尖
蜡烛刚刚点上,天还没有暗下来
我铺平一张旧的桌布
摆上瓷盘,细长的筷子
闪耀着银色的光
美丽的巫师,还在路上
她将穿过一片沼泽
如一只感伤的白鹤
敲开我的房门,我给她丰盛的晚餐
这和一年前,一位女画家
背着沉重的画具
穿过沼泽一样,那天
鸽子很早飞过塔尖
教堂的钟声,像隐秘的幽灵
她饮下一杯红酒
说死亡是一丛浓密的青草
美丽的人啊,你说死亡时
我背后有一阵火辣的孤独
今早我换上了一件旧点的衬衫
去一片雾气浓厚的山林
在那里我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我像一个熟练的
刀法精湛的工人那样
在树皮上划出一个迷人的伤口
疼痛和乳汁再从伤口流出
我已经准备好了
足够的粮食、可挥霍的汗水
去消费这一天
就情人节这天
我一直劳作到了中午
山林里的精灵大多已经睡去
有的是嗓子上火了
唯有一只瘦小的蝴蝶
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最后也飞走了
我面对的每一棵苍老的树
几乎都有一张粗糙的脸
我持续划出伤口
这时血从伤口流出
黄昏也越来越近
我清理掉鞋子上的枯草
从一个狭窄的出口
走出了山林
那一刻在树影斑驳的山林
在软绵清晰的云朵间
有一头凶猛的豹子
它打着微弱的鼾声
让一切都得到了宽恕
每天晚上,我关掉电灯
它准时入场,从水泥砌成的门槛
底下的排水孔,悠然穿过
像一截哑口的火车。在我没见过真实
的火车,只能通过大人们的嘴
接受事物的年龄,我打了一个漂亮的比喻
把火车和蛇混为一谈。
我曾在下雨天的晚上,想象我
骑在蛇的颈部,从排水孔逆流而进
来到我的房间。事实上,更多的时候
我是坐在床上,看蛇独自进来
抬高它的头部,死死盯着我
一对灰暗,缺乏毒性的眼球我至今记得。
在一个也是雨天的晚上,我的雨靴
灌满雨水,房间亮着灯泡
一只我感到陌生,从未见过的蛇
挂在水泥门槛上,蛇身湿漉,但仍能清晰
辨认出它灰白相间的颜色。
后来我知道这位雨中来客是一只剧毒无比
非常不友善的黑蛇。
可我们能稳重地对峙,彼此公平
直到大人操起锄头,它才消失在雨中。
很长一段时间,我常想起和它
相处的这十几秒,它像是有意而来
却意外地离开,可最后我还是忘记了它。
这些不分好坏的蛇,频繁地出现
在我的记忆里,它们或来挑衅
或死在乡村公路极速行驶的车轮下。
唯独一次,父亲的草帽装的一只大乌蛇
改善过我们贫困的生活
那是至今为止最善良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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