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苏埃拉(诗人主页),1990年生,于国内比较文学系毕业,在美修习跨语言教育学,后长居旧金山,从事艺文类翻译出版。获未名诗歌奖、重唱诗歌奖、樱花诗歌奖,入选“2016年全球华语大学生年度诗人”。
——致一位诗人
海滨的守火人食字,也偶尔饮海
尽管火种并不忠诚
但你熟识热带,这么多
不可逾越的纬度,这么多通红的眼睛
你站在里面捕捞词藻,用直觉的斧子砍柴
而那片被划分出内外的水域仿佛某种决定:
一旦搭建,就意味着劈开。
现在,守火的人请告诉我
如果今天还不是时候,
那是不是就在明夜,在鲸歌响起的海上
你将拾起第一粒盐——
总有一捧焦土还留有远祖的姓氏
写下它,使我的燃烧像海一样开始。
——为友人生日作
暮晚的细雨里,
是什么重新生出你年轻
即兴的唇齿,我半醉的水银。
难以确信之词往往宜于赠予——
请收好,我从窗前的忍冬草叶上
正派出雨声嘤咛,记住:
你我也为彼此照料过悲哀一束。
然后便任它们散尽吧,
这一切因闪耀
而憔悴的事物……
鹤背上死过千次的人
仍有明日,你,仍有如此的暮晚
与更多滂沱无用的雨天。
现在我只是暂且不忍对镜,不忍
从你受伤的手中
将那泉眼唤醒。
——是日海崖速写
飞行几乎是一种罪恶。
如果往世之风又一次选中我,
给我闪电,教我嘹亮地折返
如果仅仅为了骤临于此刻,
让我观看这年代久远的白垩。
而我竟记得,我竟记得:
一页绝望般平整的时间,
光与暗的手势久久咬合。
还有海,毫无意外
在海自己的意愿之中躺着……
随后是什么声音将我捕获:
“没有出路的在场,不如死去
不如这风”,它说。
我不再扇动我。
现在,白垩岩上某位旅行的少女
正以温柔的天气结束一场目击:
“小小银鸥,千万别跌落
也不要去吃月亮催熟的苦果。
那白色曾怎样朝向我低唤——
赦免,赦免!我至今还记得
失神者的轻盈是致命的。”
你不在这个黄昏,不在
与鸽群有关的颤音之间,替我熄灭
雪,熄灭一场死雪纷飞的叫喊。
你也不在宇宙心里,紧握这束渐红的时辰
敲着同样渐红的我,因赤裸
而未能敲响的大门。
你不在那扇门外,不在它已到达的
一切暗穴,也不在我的半空
那些比意义更野蛮的焰火之中。
你不在这簇词语,迸裂
闪着光亮的末节,也不在它们体内
黑与黑的间隙。
你不在此时,此刻,只在你——
因被我称之为罂粟而灼伤的唇上
在唇的创痛所能触及,一整片
对其他事物广阔的摧毁里。
绿中有我,春水的收割始于惊蛰
蛇的三次坠井,始于惊蛰
沉默之树,慌张之树
正毫无准备地长出许多种风,
和与你眉目相似的荫影
它们或已失散,或并肩走得更远
走上青翠以北的那段路途……
——听我说:
一座湖与另一座湖中间,
不必隔着皮肤。
终于,雪不远了:
埋处女的沙漠上正在日落。
我已认出白光在疾行中吞噬一切的企图,
也认出那只与我同名的死鸟但却无法为它停留
因为仍要再穿过一次坚固的渴望,
我才能抵达上一个雪天……
在那之前唯有寂静胶着。
我从体内升起温冷的星群,
它们离猝然坠下也不远了——
好像死亡,在我虚掩的双肩上久久凝视着
为了让人类倾心于某个盛大的节日,
让我肩头连绵的雪意随时准备降落却又无法停留。
或许我应该长大,像你一样成为风暴?
用渐已成形的野心为自己造屋,
让虚构之羽吹毁每一条歧途?
但在那之前唯有寂静胶着。
直到返回初次落雪,我才又赤脚走出时间
这座擅于背弃的子宫终于又是我的。
我会像大雪一样停下并准确地撕裂它
那时,你便真正离我不远了——
凭借手中最清凉的骨骸我将重新说出你的名字!
但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唯有寂静胶着。
——于异国新年而作
我心如酒宴
你身在这酒宴之间,
是子夜唯一的烛台
尚未由我点燃。
眼里有薄雾,有发着低烧的琴
拨开,就有宫殿在其上建成。
为了痛饮,而继续痛饮
饮到醉时更要敬一敬古人!
如果忘了,就另斟上一盏:
敬给那群用乡音
为我们洗杯的塞壬。
躺进暮年的词典,我会把世界从头翻阅
会把我途经的一切读给你听:
一群蓝色马,悬崖,失真的雨依然在下。
为了和你相认于雨水,我会抹去自己的脸
会走回镜中,把世界颠倒过来、重读一遍:
失真的雨依然在下,悬崖,一群蓝色马。
——无论如何,每次都要途经悬崖
是的,我看见悬崖始终处于最中心的位置
正如每次途经你时,
我所握紧的那片陡峭的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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