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黄公望隐居地的石鸡而作

作者: 2016年11月11日15:27 浏览:993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为黄公望隐居地的石鸡而作
(赠姚月,兼致永波、苏波)

一路上,总是有石鸡追随我们。
它们不屑于与青蛙为伍,不屑于
在庸常的田畴里,为农药喂养的水稻献唱。

鸣声铿锵、凛冽,森森然有金石之韵。
它们像是刚刚从黄子久的山居图里跃出,
还带着筲箕里漏出的米粒的清香。

总是有一种更大的矛盾,石缝里
隐逸与挣脱的持久的对峙;
总有一种复数的厌倦,为鲜甜的星光所孕育。

减速的激情,为随身携带的庙堂减去
一个多出来的观音;年轻的道士
在用旧的山川和烟岚里探测万物的回声。

农家乐的长廊下,它们还在你朗诵的童谣中
唱和或争辩,像是有一把幽微的锉刀,
锯开蛙皮下沉睡的道观。

而晦涩不是它们的错,正如唯物的卷尺
丈量不出现实褶皱里那隐秘的声带。
德语区的深潭里,格林拜恩与汉斯,拉出一条对角线。

2016年5月21日

西渡点评:

这首诗里的石鸡是蛙类,也叫石蛙,与青蛙同种,不是雉类的那个石鸡。在这首诗里,石鸡是隐士的象征,它不屑于与庸常的田畴里的青蛙为伍。青蛙则代表了浑浑噩噩的众生,盲目地为农药喂养的水稻献唱,并不知自己早为农药所排斥,并终将死于农药。在此语境中,稻田实际上就是名利场,是众生的战场,也是众生的坟场。石鸡暂时跳出了稻田,但并没有忘怀稻田,因它们仍惦记着“筲箕里漏出的米粒的清香”。所以,它们身上虽有对于名利的厌倦,但也仍有隐逸与挣脱的矛盾对峙。很有趣,这蛙中的另类随身携带了庙堂、观音、道观。这恰如隐士身上集合了儒释道三教的道统,可以因地制宜,随取所需。也因此,石鸡的语言是晦涩的——恐怕它们那隐秘的声带也是三教合一的。它们“森森然有金石之韵”的吟唱表面上不同于青蛙为稻田的献唱,但仍然是唯物和实用的。在这样的描写里,隐士的仙风道骨、道貌岸然一层层揭去,逐渐与卑微、滑腻、阴湿、石缝里求生存的石鸡合而为一,而作者出色的诗艺便是那把幽微的锉刀,“锯开蛙皮下沉睡的道观”。诗的最后一行忽然跳出这个滑腻的东方世界,进入“德语区的深潭”,让格林拜恩和汉斯,拉出一条异样的对角线,为我们的生存提供了一个异文化的参照——仿佛用一个蓝天对照了雾霾。

这首诗中,有古今的对话,也有中西的对话。但作者的处理非常含蓄。古今的对话退藏于对石鸡的形象描绘中,中西的对话则一直隐藏不露,直到最后一行才突然冒出,以求醍醐灌顶之效。实际上,也确实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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