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半敞着，欲言又止。

梯子斜倚在墙边，影子被拉得老长，
它在等我，踩上它，去往某个被遗忘的高度。
墙角，静物筑着一座遗忘的城，执拗，倔强，
不向光乞怜，也不与阴影和解。
层叠的画作，方寸之间，
困住一条街道，半亩方塘，还有燃烧的枫林……
它们不是风景，是我曾迷失的秘境，
而每支画笔，都是密匙，能打开被遗忘的旅程。

回到工作台，拭去案上的灰尘。
荷马像静默如初，
它不向光——只把盲眼的弧度
埋进桌面的阴影，
如圣物藏起神性，肃然承托着
比顽石更重的，无声的力量。
尘埃在它身边的光束里慢舞，
每一粒都载着记忆的种子：
我曾踩着梯子，往高处钉画，
我曾举着画笔，在画布前凝视，
我曾想象与荷马一起出游，奔向不知名的境地……

现在，只有房间自己醒着，
门半开着，一个归来的身影，
梯子、静物、画、荷马……
都成了回声的容器，
盛着没说完的话，在寂静里摩擦出回声。
而我，不过是走进自己过往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