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是大地的肋骨，
在南纬七十度的镜面下苏醒。
螺旋桨搅动的不是海水，
是凝固的极光，
是亿万年冰层失眠时脱落的鳞踪。

雪在舷窗上写诗，
铅笔般纤细的笔迹记录着地球的脉动。
雷达天线的转动，
像孤独的星图测绘者，
在墨色天幕寻找被遗忘的坐标灯——
那些沉没在冰盖下的黄昏，
那些冻成琥珀的浪涛的遗赠。

破冰斧每一次落下，
都是对时间的考评。
蓝白色的晶体崩裂时，
我们听见冰川内部传来鲸落的回声，
看见船首劈开的航道里，
游动着整个南半球的年景。

当极光为钢铁镀上青铜色，
雪龙船便成了浮在白纸上的逗号标影。
让人类在气候的长句里，
得以停顿，得以重新认定：
自己究竟是执笔者，
还是被书写的一行注脚的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