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广志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油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新疆文联委员、作家协会理事,克拉玛依市文联兼职副主席,克拉玛依市(石油)作家协会、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克拉玛依市高层次人才工作室领衔人,鲁迅文学院第24届高研班学员,喀什大学人文学院特聘教授,克拉玛依市委党校客座教授。抛开这些头衔不说,作为一名成熟诗人,诗歌的种子,从高中发表第一首诗始,便根植于心,耕耘诗坛四十多年,如今葳蕤成一棵天山雪松,以其独特的诗风站立于世。申广志的诗歌发展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在故乡伊犁时的青梅时代,二是在部队的淬火时代,三是定居石油城克拉依后的铸金时代。申广志的每个时代,创作的诗歌面貌不同,各有所长。此篇文章中且抛开前两个阶段不提,专门谈谈他的石油诗。申广志作为石油诗歌的领军人物,他长期自觉探寻新工业诗的前途和未来,诗集《不期而遇》《水晶墙》蝉联第四届、第五届中华铁人文学奖。近期,又出版了新诗集《石油季节》。这部入选“新时代诗库”诗集,由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全书共收录诗人2018年以来创作的百余首诗歌,其中石油诗占了近半。通读全书,欣喜地发现,他的系列石油诗,蛰伏于工业诗歌的母体,经过运化、生发、如今凿茧化龙,诵出一片崭新的辽阔天地,他被众多评论家誉为“新工业诗歌”的代表性人物。
一、从单纯抒情到叙事口吻抒情的美学突破
叙事人口吻的诗歌美学,是指诗歌通过特定叙述视角、语调及结构形成的独特艺术表现方式。它不同于直抒胸臆的抒情诗。申广志的诗歌,通过叙述者的语言形式、意象构造、情感表达、思想内涵和生命哲学构建诗意,是对传统抒情的改造和突围。通过制造叙述层次、声音质感、物与人的通感和时空转换,实现了罗兰·巴特所说的“可写的文本”而非“可读的文本”。而且在叙事外壳下,包裹着更锋利的情感内核和音乐美学。
克拉玛依地处戈壁荒原、班通古特沙漠边缘,气候干燥、环境恶劣,几乎寸草不生。在诗人眼中,“透过风沙频频叮咬的窗玻璃/一座沙丘,挺着极度难产的裸腹/似乎想把我寂寥的视眼锈蚀殆尽。(《赶紧开花,赶紧结果》)”“仅仅是一场阵雨/就轻易拧开戈壁紧锁的春季/期待了多年的种子/转眼间,全部醒来/肥了荒原,瘦了视野”。“肥了荒原,瘦了视野”是不是很熟悉,有宋词“瘦了梨花,肥了芭蕉”的美。再有,“一柱倦影,几缕幽魂(《赶紧开花,赶紧结果》)”由此可知,诗人一定浸染、脱胎于中国美学,诗歌有节奏、有音乐般的韵律。《雪卧青克斯》更是将叙事口吻抒情的美学发挥到了极致。钻塔的银簪/已绾起准噶尔三千里的涓涓黑发。这种乐观的浪漫主义抒情,与李白的诗歌“明月出天山……长风九万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可以媲美。然而,诗人并没有一味地放纵情绪,他从观察者的视角,与现实保持警惕和距离,深入到史前,放飞想象。当漫飞的翼龙/骇然噙走几粒突兀袭来的黄沙之后/水袖蕨裙,躬身谢幕。亿万年后,沧海桑田,绿洲尘封,“连鸟儿也不飞”的克拉玛依,呈现在诗人面前是另一种春天,非自然的、饱含情感的春天。“是那个古老传说中的春姑娘吗/不然,为什么,落雪也如此温存/如今,谁的手,在孤身的峭壁上/轻轻一划,就点燃几团采油女工的身影。”
诚然,诗歌的终极目的,不是为渲染景物中诗韵诗美,若没有人,便没有魂,也失去了所有的意义。由物及人,触景生情,是《石油季节》中的每一首诗的落脚点,只有如此,诗歌的锋利的情感才能切开泪眼,进入人心。
杨拯陆是著名将军杨虎城的女儿,新中国第一代地质工作者,为了寻找石油,她倒在三塘湖边一场地突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中,鲜活的生命凝固在了22岁。她的故事曾搬上银幕电影、拍成话剧、编成舞蹈,化为石油一代的精神符号,杨拯陆这个名字,不会在石油诗人申广志的诗歌里缺席,果然,在《石油季节》第四十九页,找到这首《杨拯陆,寒荒里种下青春》
玉碎之前,一个闪念/人生,就能分裂出无数时空/比如,投胎转世,没降生杨虎城家里/高考志愿,没填报地质专业/大学毕业,没前往新疆/扎根克拉玛依,没申请野外工作/抵达三塘湖,没奔赴远离驻地的矿区/勘探途中,没遭遇寒流/搜救路上,没直面黑夜……//也许,您正踱步在兵谏亭或一号井/撩一撩满头月光,尽可给儿孙们酣述/国家与个人的命运拐点,绝不至于/静默成博物馆内的一尊塑像/教我有问无答,泪水狂崩//当初,曝着晒斑,裂着冻疮/搓着沙眼,熬着烛光的——/克拉美丽红山区地质总结报告/与心跳终止,仍蛰伏胸襟的蕴油彩图/依偎取燧您,仅有22岁的燃龄/以及,遗体火化时,梭梭柴的呜咽/殊不知,三十年后,"拯陆背斜"构造/已孵育出火烧山、北三台、彩南三大油田/从此,换算不清,多少奇迹/辗过大地,渡过远洋,掠过长空/只瞥见,一开煤气灶/就蹿起您的热血
诗歌第一节,诗人满怀情感地立在杨拯陆塑像前,任泪水狂崩,为星光熠熠年轻生命,骤然泯灭唏嘘不已,为她设想一个美好的结局,“撩一撩满头月光,尽可给儿孙们酣述/国家与个人的命运拐点.”读到这里,像一把刀切开伤口,被无声地撕心裂肺的痛击穿。诗人的感情虽然锋利也是隐忍,他没有只惋惜个体的生命,而是投入“为了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崇高精神空间,让她的牺牲变成另一种形态,永生的活着,进入千家万户,“一开煤气灶/就蹿起您的热血。”《唯有雨水,能够拧开戈壁的季节》中,诗人从景物描写中快速抽离,对着油田常见的抽油机感叹,进而转入哲学思考。“唯有抽油机,仍一言不发/它鞠躬不止,出自感激,抑或祈祷。”在AI写作时代风暴的冲击下,单纯的抒情已无价值,最终长存人间的一定是有故事、有温度的独有叙事和感受,唯有这样的诗歌,才能深入人心。申广成的诗歌“在社会景观的嬗变和时代的多棱镜中,回到诗歌的内部机制和个体本体性的根基,进而再回到一个个真实不虚的生命和命运本身,回到修辞技艺、语言的求真能力,以及个人化的现实想象力上。”(霍俊明)
二、从刚性的集体意识到刚柔相济的表达突破
新中国成立以来,宏大的石油群体从第19军第57师近8000名官兵集体转业,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石油工程第一师开始,便染上铁骨铮铮的军人色彩,一批批转业军人成为石油工业的骨干力量。克拉玛依、大庆石油会战、胜利、长庆、华北……每座油田的开发注定采用类似军事行动的组织模式,集中力量打歼灭战的石油大会战。军人高度的组织纪律性、责任感和奉献精神支撑起油田的骨骼。任何主观的思想表达都是客观事物的反映、折射、想象、抽离和变异。“石油诗”的产生与演进,自然离不开以此为生的人群。诞生于新中国“石油诗”的时间不足百年,个性却极为鲜明。我生在克拉玛依、长在克拉玛依,是石油喂养大的油二代,自小,听到的歌曲、朗诵的诗歌无不充满革命英雄主义气概、忘我牺牲精神和革命的乐观主义。钻塔、井架、油龙、石油河等成为重要的诗歌意象,象征着工业的力量、征服自然的决心和改变国家面貌的伟力。诗歌以抒情为主,直接、硬朗、明快,如戈壁滩上的大风,具有摧枯拉朽的冲击势能。因独特的风格,“石油诗”的辨识度很高。
独特的诗歌风格是诗人们追求的终极。但是,诗歌的风格场域一旦建筑,被贴上某种“标签”,便很难突破习惯性的固化了的思维模式,包括小说、诗歌在内的文学表达,工业壁垒现象,既是石油诗的优势,又是石油诗的短板。几十年来,作家诗人们一直努力寻求突破。申广志的诗歌强调有刚性的一面,也有柔和的一面,刚柔结合,在传承与发扬中突破。让我拿出一首诗《冰塔冰人》,先说说申广志诗歌里的刚。
刚走进博物馆,一幅《冰塔冰人》的摄影/便将所有的目光,瞬间凝结/未等解说员开口/泪珠,就开始拱动/并泊上睫毛,抽动双肩//1956年2月29日,克拉玛依二号井/正在作业。当粗糙而温暖的钻头/抚摸到地层500米深处/一条被囚禁了亿万年的河流,终算盼来/出逃的机会和路径。仅记得/自己曾是海洋家族的一员/真不知道,地球还经历过冰河期……所以/头都不回,直接扑向30米高的井架/才使得刚脱去军装,穿上工服的石油人/着实充当了一回狱警。整整三天三夜/水,不停地冲锋;人,不停地围堵,结果/钻塔,成了冰塔;钻工,成了冰人/零下近40度的气温呵,包括/惨遭硫化氢击倒,又强行站起来的将士们/也身披冰甲,矗立为峰//面对定格在寒风里的一朵朵笑容/摄影记者高锐毫不犹豫,双手颤抖着/举起相机:“快,抓紧时间,大家合个影吧!”/只可惜,如此大的嗓门/埋伏于长津湖雪地里的另一群战友/硬是没有听见。
地球是平衡的,地面繁华的地方地下贫瘠,反之亦然。石油人的使命就是寻找石油,为国家贡献工业血脉。“这群身着道道服的将士、刚从长津湖,或上甘岭回来/就奉命穿插到白垩纪和侏罗纪/赫然打响另一场战役(《百里油区》)。”他们在贫瘠荒凉的地方钻探石油,须练就抵抗风沙、严寒和酷暑和身躯、还要能直面伤痛与死亡的胆量。因了石油钻探是高急行业,我小时在克拉玛依,时不时会听到由远而近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声,钻井平台上井喷、砸伤、死亡的事常有发生,常年在野外,回不了家,硬是把自己活出一座移动的铁塔。石油人的家长都不情愿自己的女儿嫁给钻井工人,“石油工人一声吼,叫的老婆没户口”是钻井工人真实的处境。他们必然是刚性的、雄壮的。申广志将目光聚集在冰塔冰人这一最具代表性的具象的钻井工人身上,在诗里还原当时当刻的紧张作业,生与死的撕扯情绪绷到极限、突然,“囚禁亿万年的河流终于找到出逃的路径”,“结果、钻塔,成了冰塔;钻工,成了冰人/零下40多度的气温呵,包括/惨遭硫化氢击倒/又强行站立的将士们/也身披冰甲、矗立为峰。”诗歌弥漫着浓烈的阳刚之气,英雄之气,冰塔冰人是另一群冰封长津湖的中国军人,揣着同一颗爱国心和中国魂。“此时,真想对心脏和脊梁大喊一声/都现身吧!我-----国魂不散的祖辈(《新疆一号井遗址》)”。诗歌在严酷与温和、刚硬与柔软、冰冷与火烈、放大与微缩的强烈对比中,人类在工业中的渺小与伟大清晰可见。
再说说申广志诗歌中的柔。也许,长期身处石油行业,难知“庐山真面目”,诗人申广在伊犁草原出生长大,母胎里带着柔软的青色,又经部队打磨。所以,他的石油诗既有钻塔的阳刚大气,又具花草的柔情,刚柔并济,饱满而深情。2019年寒冬,滴水成冰,我与诗人申广志、堆雪、吉尔一行前往新疆油田火烧山作业区采风。采油树、抽油机像一羽羽雀斑,为雪原增添了一抹抹迷人的色彩。参观火1井时,看到了游弋在采油树旁的三只野黄羊。在这里,一名年轻的石油工人讲了他的一次经历,他们在拆换旧保温套时,不知鸟在里面筑巢,几枚鸟蛋跌落地上,很长时间,他们内疚不已。也是在这里,我们听说了一位采油女工与狐狸的故事。这两件看似平常的事,在申广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被他小心地捧在心上,化为笔下柔软的慈悲。“烈日,热恋的火种,又开始/在戈壁滩上萌芽、疯长/一向戒备森严的天然气处理站/不得不给所有的阀门,脱去/由铁皮、石棉特制的冬衣/于是,猝不及防的一场悲剧/就此上演/显然,还是那副管钳,仍操持得/不知轻重,竟使/刚生血丝的蛋液,以及/才长茸的肉团/也坍塌、掉落于炽热的地坪之上/数位满脸油污的硬汉/先是一怔,随即悲痛内疚/"队长,我们真没想到啊/保温盒里,怎么会有/鸟儿筑巢、产卵……"/据说,当天,就连夕阳/同样在承受风起云涌的利喙/满面通红,遍体鳞伤/迟迟不忍离去/生活基地,牙牙学语的防风林/攒足了劲儿,却未能吐出一枚新叶。诗人用大半阙耐心地细致地描述故事,没有直接写环境恶劣、分明触手可感,人与自然的矛盾与争夺,鸟(自然)对人的反扑,残酷地让人揪心。之后,诗人触底反转。“此后,枝丫间,倒结满了/儿时称其为‘家家’的卡通小屋(《钢管家园》)”。石油工人搭建起一个鸟巢,是人性反璞归真和回归,人具具看似刚性的石油汉子,内里是柔软的、有血有肉的,“这是一处分娩燃料/又结扎燃料的地方”钻探资源不过为了生活,并非掠夺。进而拉近了社会上的人对石油行业和石油人的心理距离。诗人申广志的诗歌之所以“充满了对石油工人的敬意,对劳动者的讴歌。(翟文铖)”原因如他自己所说,长达几十年石油生活,不知不觉中,“无论一座磕头机、一棵采油树、一根输油管,已被漫长的岁月植入我的体内,它一丝一毫的悸动,都关乎令人震撼、泪目的真善美。使诗性自然升华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愫,拓展‘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的境界。”(《荒原脉动》)
诗人申广志石油诗中的《采油女工和她的狐狸情人》和《头盔时的春天》两首诗,深入人与自然、人与动物和谐相处、共生共荣的根本关系,完成对生命的深刻诠释。“同样是巡井/仝昕的双腿/此时如捆了绳索/灌了铅。/而那只被同事戏谑为老公的狐狸/依然,在浸满阳光的沙山上等她/一年四季,分秒不差/……‘看!就是这个胸戴红花的女人/曾把怀里仅有的一块馕递给我/拯救了咱们全家老小的性命/那是一个百年不遇的风雪之夜/哈一口气,都会结冰……’/但愿,退休欢送会上/这尊已修炼千年的精灵/带着老婆、孩子,也能如期而至/如是言说。”
从他的诗中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诗人申广志的世界观中,人与自然、与动物从来不分裂的,你死我活的,而是生命有知、万物皆灵。优秀的作品,一定是作家与自然、与人类社会的深情交谈。我一点,我深信不疑。田园生活是每一位中国文人最后也至高的精神寄托。很巧,诗人申广志也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小菜园。他种花种菜,乐在其中。有次,他告诉他的小院盘踞着一窝黑蚂蚁,疯狂地啃食瓜叶。无奈,他用开水消灭了这窝黑蚂蚁。过后,他深感内疚,真诚而深刻地反思人类的行为。这次经历未尝不是钝痛中诗歌的超脱和升华。
三、从高大的人物形象到平凡中彰显人性光辉的突破
《诗刊》副主编霍俊明在谈石油诗人申广志的诗歌时,亮明了好诗歌的观点。他认为,“真正的诗歌,无论其处理的是什么题材和题,那些能够一次次打动读者甚至能够穿越时代抵达未来的作品,往往让我们在人类精神共时体和命运共同体的意义上,看到人性、命运,以及大时代的斑驳光影、炫目奇观和复杂内里、真实面貌。”石油诗人申广志的诗歌,大量呈现的正是大时代的斑驳光影和真实面貌。和众多石油诗人一样,申广志通过嵌入钻塔、采油树、钢管、抽油机、作业区、戈壁滩、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油田、气田等有内在骨力的石油工业元素,使诗歌语言呈现异质化和独特意象。但是,这些元素绝不仅仅停留在词语表面,而是注重石油工人的精神世界,将工业场景与人性光辉结合,常以个体命运折射时代变迁。”把“人”和“人性”突显出来。又如《因为,短信里听不见哭声》诗歌,石油诗人申广志在一次去五百里外荒凉的古尔班通古特,时常风沙肆虐的沙漠,一个巴掌大的作业区采风时,以诗人的敏锐地捕捉到巡井班驻地“有位手指箍着婚戒的司机/半蹲在皮卡车的阴影处/低着头,不停地摆弄手机/“唉……女人就是女人/才分开俩月,一打电话就号/发个短信,就听不见她的哭声了……”另一首《采油树,那曾战栗的叶片》同样感人至深。诗歌里写的是一群一辈子从事野外采油的女工,几十年退休后,看到现代油田“如今,微机程控室里,水草般的长发尽管,甩开了狂沙暴雪/最终,还是没能把时光缠住。”她们老去,却依然火烈地回忆青春飞扬的年代,在“采油树,那曾战栗的叶片,究竟是/谁的手指,握不住钢笔,仍须抄录仪表/并接连呼出体内的阳光/化开冻结的墨水/任由两页裂唇,写满漠空之蓝。那又能怎样,任何困难也阻挡不了向善向美的心。她们的快乐很简单,”巡井途中,折几束粉嘟嘟的红柳枝作经线/扯几串金灿灿的胡杨叶当纬线。”直到“几十年后/依旧寒气逼人,却被一群/足不出户的红衣女子围烤着,经常声泪俱下。”
马拉美曾说:“诗歌是用语言雕琢出的空白”。诗人的想象力恰似点金术士的秘方,能将日常词汇转化为充满张力的符号系统,使语言得以挣脱现实引力、飞向未知维度的翅膀。《石油季节》奇崛的相象力,也是诗歌的另一个亮点。“远隔千里的搏动,深藏万米的喘息/均无法避开钢的耳蜗,铁的指端/一遍遍这,听诊把脉。(《追溯沙漠气田》)”“地壳的盆骨在响/黝黑的胎血在流/旭日蒂落,殷红的戈壁滩上/是谁,泛着沙容,飘着雪发/一遍又一遍/默诵着我的家谱名册。(《解读黑油山》)”“一口油井到另一油井,恰恰是/两颗恒星的距离/可到底是谁,突发奇想/在这躁动不安的亚欧板块上/铆了这么多钉子。(《黑麦岭》)”“这一刻,浮雕墙上的刹把、管钳、扳手/本该是一支支漏勺/频频伸向黑油山每口汤锅/去捞,那非苦即咸的三百六十五枚月亮。”这些诗歌的重要性不仅在于荡气回肠的想象力,更关乎人类认知边界的拓展与精神自由的实现。这种变形重构的能力,让诗人能够穿透表象,闪闪发光。
我与石油诗人申广志因文学、因石油而结缘,有幸读到触及魂灵的好诗,让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这是人与人最长久自然的交往状态。
作者简介:李佩红,女,汉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巴州作协主席。先后在《人民日报》《散文》《中国作家》《散文海外版》《散文百家》《光明日报》《石油文学》《湖南文学》《黄河文学》《安徽文学》《西部》《绿洲》《广州文艺》《文艺报》《伊犁河》等报刊杂志累积发表散文、小说、报告文学150余万字。出版个人散文集《塔克拉玛干的月亮》《行色新疆》《石油花开》。2023年,《行色新疆》获第五届中华铁人文学奖提名奖。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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