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

曲然


其实，还有
个别红薯被遗落在土地里
那主要是被挖断了、挖破了的，或者
是干脆被挖烂、挖碎了的。甚至
偶尔也能找到一个比较完整的
当社员们听到收工的钟声就挑着
挖起的红薯送去生产队里时，孩子们
便摸着月色来再次翻开土地仔细寻找
可能遗落的红薯。活像一群
嗷嗷待哺的小猪仔，手忙脚乱地趴着
对已经瘫软在地的母猪扒皮揭肉，生怕
漏掉哪怕半滴奶水
孩子们也是迫于父母之命而来，因为
家里的猪等着上膘，得让它们吃点好的
搞得好的话，一个小孩大半个晚上的收获
就有小半筐。背回去，正好给猪当早餐
出其不备的是，天亮前
孩子累倒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睡着了
家里的那头猪发现了小主人，便一溜小跑过来
用嘴拱翻了那装着红薯的竹筐，顺便也把小主人拱醒了
只见大队部的人拿着竹桠紧赶几步
追上来就朝猪一顿乱抽，大声呵斥着
把猪赶着继续往前走
母亲万般不舍地一路跟着，小心翼翼地央求道：
好歹让它吃了这顿潲再赶走吧，都煮好了
都舀进潲桶里了。倒掉了怪可惜
让它吃一口，多少长点肉啊
可是，赶猪的人只丢下一句：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这猪够秤了，你算完成上缴任务了
小孩子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看了看
倒在路边的空竹筐，再揉了揉
被秤砣压着一样的眼皮，眼巴巴地望着那几个人
头也不回地赶着猪越走越远，很快
眼前就什么也没有了

2025年8月27日于歌笛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