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桌总醒着——
台灯把我影子压进稿纸纹里,
指节攥着没干透的墨,连
茧子磨出的疼,都带着韵脚。
有时煮茶,看水汽绕着杯口弯成诗句,
沉进杯底的茶叶,竟像
没写完的分行,浮浮沉沉。
我常和灵魂讨句子——
它是案头没关紧的墨水瓶,
走在巷子里,砖缝里的草钻出来,
都在替我续行;晾衣时
洗软的衣摆扫过晾衣绳,晃出的节奏,
正好补上诗尾的空行。
连买菜的粗布袋子,都沾着
菜场的烟火气,替我
兜着半句“清晨的露水真亮”。
梦里更疯癫些——
总在梦里捞月光,墨汁泼在旧宣纸上,
竟长出星子;有时追着
跑散的韵脚,穿过旧巷,
外婆晾在绳上的蓝布衫飘过来,
衣角印着我没敢写的“故乡”,
伸手一摸,满手都是墨香。
我从不用刻意寻诗——
它在我血脉里押韵,
在指缝漏的晨光里拆行,
在夜里替我焐热冰凉的笔杆,
连打盹时,笔尖掉的墨点,
都像小小的逗号,等着
我醒时,把生活续成完整的篇章。
旁人说我痴,说我梦太沉,
可他们不懂——
是诗不肯放过我,
像影子粘在骨头上,
连呼吸都带着平仄,
连未说完的话,都在喉间
长出了待放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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