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巨石伫立天地 
古海在岩脉中沉睡成谶语 
大地怀孕的夜晚 
雪域举起撑天的脊梁

这蓝 是创世纪打翻的陶罐 
天空摊开星文的经卷 
圣湖捧着诸神淬炼的琉璃 
在羊卓雍措 
云朵是游牧的经文

牦牛驮落日过垭口 
它的脊背刻着冰川纪年 
朝圣者用身体丈量荒原 
听见地底传来的诵唱 
一步一叩首的人 
把肉身 熔铸成通天的船

三枚月亮在青稞酒里轮回 
一枚照亮前世 
一枚映照今生 
一枚点燃来世 
牧羊女的歌声冻在冰原 
发梢飘来十七条河的波光

天路是大地新生的血脉 
送来春天 书本和光 
少年的诵读声撞在悬崖上 
开出彩虹的花 
光伏板收集太阳密语 
把光译成温暖的诗行

子夜时分雪山捧出哈达 
经幡把风诵成永远 
站在冈仁波齐面前 
我突然明白 
跋涉者不是去往圣地 
他们自己就是圣地

西藏 今夜 
你不再是地理坐标 
但是诸世纪淌在血里的原乡 
当城市熄灭霓虹 
这里便升起永恒的星穹

西藏 请收下我的迷惘 
把我的灵魂锻成石堆 
刻上六字真言 
等黎明到来 
让曙光把我照透 
从肋骨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