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卡在喉间时
五月正把教案晒得发烫
攥粉笔的手 攥着全家的晨昏
不敢松——菜篮悬在喉头
老药罐咕嘟着苦 小书包晃着甜
冰箱里，月光正一天天瘦下去
 
中西药在舌苔上拉锯
膏药把颈间的疼 糊成
密不透风的网 直到
暑假拖着凉席来接我
打晃的影子 终于敢靠一靠
白墙漫过视线时 化验单上
那几个数字 正踮脚撞向睫尖
 
曹医师的听诊器 弯成月牙
说：先把日子的褶皱 熨一熨
处方笺上 她的字轻得
能托住 眼底晃荡的潮
三周 药香漫过灶台时
竟把转氨酶的火苗
慢慢 熬成了温吞的粥
 
8月14日，指针卡在五点
手术刀挑开喉间的茧时
我听见月光落进来——
是她处方背面 墨迹洇开的"缓"
是家人递来的温水里
晃悠着 整个夏天的软
 
原来成年人的疼里
早生着软根：悬壶者袖口的风
总在碎日子里 蹲下来
一片一片 拼出带温度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