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记起一个传说
你记起一个早已在人间失传的
传说。牧羊人赶着星星
在长满奇花异草的山坡
靠着一块石头打盹
石头上刻着许多好看的花纹
这些花纹你在书本上看到过
而你已记不得书名。你只记得
天空亮起一道闪电，然后雨就来了
你在雨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放声大哭


2

你在人间漂泊这么久
没人跟你说起过一句话。没有
人们都在忙着砍柴，打鱼，在田间耕作
傍晚的时候搂着孩子睡觉，做梦
梦见树上落下许多奇珍异宝
白的，黄的，捡都捡不过来，以至于
高兴的笑醒。你从不做这样的梦
你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呆呆地
望着天空。天空一动不动，天空
像一个睡着的孩子。而你
是睡在地上的孩子。没人理你
你就跟天空说话，跟飘过的云，路过的风
说话。你也跟石头说话，甚至
跟自己说话
你的话飘浮在空气中，散落在
泥潭中，然后，无声无息


3

你身怀异禀，毕竟与众不同
你要让人们相信，你是可以用一截树枝
就能把天空画下的。你画下过天空吗
你的手指流了血，你的血，洒在地上
就有一些蚂蚁过来，把那些血
都吸干了。你不心疼血，你能原谅这些蚂蚁
你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不多流点血
让更多的蚂蚁，都来填饱肚子
你看到一条虫子，身子断成几截
血流了那么多，已经奄奄一息
你小心地帮它擦去血，把它捧在手心
不停地流泪。可这虫子，却把毒液
弄到你手上。你死的时候，还没忘记
划亮一根火柴，让虫子，找到回去的路


4

脚下的路，是那么的泥泞
你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
朝山上走。所有的树
都冷着脸，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你
它们怎么可能认识你呢，你
衣裳褴褛，浑身上下没一件值钱的东西
有谁会认识你呢。谁见了你
都得躲着你，生怕弄脏他们的衣服
你默默地低下头，就当是
谁都不认识。戕害庄稼的那只熊
大摇大摆地走近庄稼地，大片大片的庄稼
齐刷刷地跪下来，就好像
在迎接它们仁慈的爹娘


5

你在人间走了这么久，最终会遇到
和你一样的人。和你一样衣裳褴褛，和你一样
形容憔悴，和你一样迈不动脚步
的人。你们相互扶持，一直往前走
却不知道要走向哪里去。不管走到哪里
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们一直走
不是去寻求庇护。你们是去救赎
救赎那些住在豪华别墅里，寻欢作乐的人
也救赎穷人，救赎那些成天哀声叹气
的穷人。你们的救赎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们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6

总有星星在天空闪烁
总会有星星照亮你们
你们的衣裳是那么的鲜亮，全都是
用最好的丝绸做成，在太阳下
闪闪发光。你们是人间的好儿女
你们像鸟儿在天空中飞
你们把最好的名声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