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背篓 

只一眼就认出，这是姐姐的小背篓  
此刻，它静静泊在  
陈家岙的晨光里，篾条间还缠着  
几茎干枯的猪草  

多像那年春天啊  
篓底压着卷边的课本  
上面爬满歪歪扭扭的笔画  
——是姐姐用树枝  
在泥土上反复练习的签名  

她总在割满猪草后  
对着山外发呆  
风掀起补丁摞补丁的衣角  
多像那些扑棱棱  
却飞不出山坳的麻雀

后来姐姐把自己种进更深的垄沟  
南去的绿皮火车
载走了她藏在书脊里的半截铅笔

如今野花依然踮脚张望  
每阵风过，背篓就轻轻摇晃  
仿佛在摇醒一段不堪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