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寂静，是石头的语言
这山腹的殿堂里，时间跪坐成莲
晚霞熔成金箔，一抹秘色
从唐代的窗棂流进来
为佛身，镀上最后一层袈裟

千年的凿痕在光里舒展
石质的经卷  被暮色诵念
游客们举着发烫的镜头
把暑气铸成金匣
装下佛垂目的慈悲

而佛，低眉，任霞光漫过脚踝
石窟深处凝成光的舍利
石像与夕照交换呼吸
我们的剪影在岩壁上
摇晃如未落定的尘埃

快门开合，佛的轮廓
强光里渐渐透明
像一炷香，接近涅槃
石头的脉管在余热中搏动
我们灼烫的仰望
是另一座风化的窟穴

看哪！三扇石窗忽然敞开
光在收集光的形状
整部石头的史书
终于翻到被晚霞注释的一页
佛身未动，光的舍利
游入每道新生的刻痕

暮色浸透所有台阶，有低语
在岩层间传递：
整个石窟在晚照里，
轻轻合十——
将尘世的喧嚣还给
    喧嚣的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