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描述你
用飞天神女飘旋的璎珞与霞衣
还是用反弹琵琶凝固的弦上清韵
用七百三十五个窟室展开的佛国气象
还是千年王朝更替后
沉淀在壁画里的无尽叹息

当释迦牟尼于第158窟安然涅槃
当玄奘的孤影踏碎流沙向西行去
当1900年那个迟暮
三危山的沙粒填满王道士的无知的妄为
斯坦因的马队正载着谵妄逼近
他以玄奘信徒的伪善叩击洞门
经卷、绢画、文书
被三十块马蹄从敦煌的襁褓里掳去
从此
丝绸之路上最后一批驼队
驮着敦煌的残留余温踉跄西行

如今
十七窟室的藏经洞
空空荡荡
佛光映着慈眉的莲座
低吟悲唱
每一个卷册流散的编号
都刻着文明被分散的印记
每一座空空的佛龛
都回荡着无法聚拢的衰音

那场傍晚的凄艳夕阳
熔成我血脉中灼烧后的余烬
这并非一个洞窟的陷落
这是千年民族被剜去明眸后
黑夜笼罩
大地永恒的颤栗与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