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之镜

--青海湖记忆之一

         文/王  晖


如朝圣般
把虔诚装进行囊
来到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青海湖畔
浩瀚的波涛
仿佛高原的蓝眼睛
倒映着云朵与飞鸟的梦境
掬一捧海水
每一滴咸涩都是大地的眼泪
堆积三千多米高的波峰
凝聚成雪浪永恒
宁静的清晨
湖岸的油菜花流溢着金黄
像梵高打翻的调色盘
牧民们追着羊群缓缓而过
唱经文闪烁在风马旗上
飘向远方
渐渐地，晨光熹微
黑马河的日出染红了水面
茶卡盐湖的星空坠入镜底
我在你面前如此渺小
如同岸边一粒被时光磨圆的石子
青海湖哟
你收藏了多少故事
在波光粼粼里轻轻摇晃
湖水沉默时竟像一面古老的铜镜
映照出文成公主遗落的胭脂盒和绵延弥漫的乡愁
还有那些沉入湖底的驼铃声
牦牛低头饮水的身影
把月光搅碎成白银
放目远方
候鸟迁徙的路线穿过经筒
斑头雁的翅膀丈量着信仰的宽度
转湖的藏族同胞缠头而来
额尖俯贴大地时
唯闻那湖底传来诵经的回响
青海湖，你究竟是谁的前世
是雪山遗落的一滴泪
还是银河坠入人间的碎片
当最后一盏酥油灯熄灭
你依然在星光下
轻轻吟唱那首关于永恒与孤独的歌谣
传说湖心住着白度姆的化身
她的裙摆化作七月的浪花
每当月光铺就银色的阶梯
水怪便驮着古老的预言浮出水面
牧民们把青稞酒倒入湖中
酒香沉入湖底
唤醒沉睡的龙女
她梳头掉落的发丝
化作岸边丛丛倔强的红柳
在风中讲述格萨尔王的传奇
青海湖
当寒冬淬炼成碧玉
你暂时收起荡漾的心事
等春风解开冰封的纽扣
又会捧出大把大把的蓝
喂养那些跋涉而来的
干渴的灵魂
填满饥渴的镜头
湖畔的玛尼堆又添了新石
每一块都刻着不同的祈愿
我收集你四季的呼吸
春汛时解冻的脆响
夏夜里微波的呢喃
秋风卷起的盐霜细语
还有冬天冰层下
那串未被取走的
透明念珠
当最后一辆旅行巴士驶离
你终于卸下人声鼎沸的盛装
露出最原始的蓝
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松山石
镶嵌在青藏高原的胸膛
我躺在岸边数流星
它们坠入湖水的刹那
激起细微蜿蜒的蓝色火焰
这让我深信
每颗星星最终都会回到
你深不可测的温柔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