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岁，你已把月光纳进鞋底。
一岁一针，一岁一线。
小舟泊在褪色的牡丹边，
渡到没有你的年月去。

柜门开合，是你在轻轻咳嗽，
金线绣的喜鹊突然颤动翅膀。
它衔着的不是梅枝，
是我逐年荒芜的脚掌。

姐姐试穿十一岁的夏天，
右脚鞋垫下藏着一粒樟脑，
像你提前准备好的，
不会融化的雪。

最末那双空着，
你来不及计算，
我们长大后，
该用多少星辰捻线。

现在整个柜子开始下雨，
每双鞋子都涨潮，
我们赤脚站在水中央，
母亲，这是你走时，
留给我们的，
最温柔的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