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序)
夫牡丹者,花中之王,色夺朝霞,香压众芳。昔唐明皇植于沉香亭,李白进《清平》之章;宋欧阳公谱于洛下,欧梅附丽以传芳。余今客京华,值景山四月,万花齐发,若云锦之铺地,似绛雪之弥天。顾而乐之,乃作斯赋,以写其容,以永其香。
若其含春始发,擢颖东皇。翠羽承露,绛房迎阳。萼绀紫以垂珠,瓣层朱以截肪。或檀唇半启,含宫阙之瑞烟;或缟袂微翻,曳霓裳之仙裳。朝酣酒晕,灿若霞觞;夕映绛蜡,烂如龙章。信乎国色,允矣天香。
尔乃风入绣幄,香动紫宸。非麝非兰,若远若近。初袭衣裾,如太真浴罢之氤氲;徐穿帘箔,似荀令留裾之氤氲。蜂醉而悠扬,蝶痴而踉跄。于是词客停杯,画史抛缣;佳人拾翠,宫女添钿。香因色重,色以香传。
及其烂漫既极,零落堪伤。朱颜堕砌,绛雪飞廊。委金钿而犹馥,杂尘土而终芳。乃知色不离空,香原无住;开亦何荣,谢亦何遽?惟其不与群芳竞春,故得擅奇千古。
嗟夫!牡丹之遇,得时则昌。遭唐帝之宠,则沉香亭北;值欧公之赏,则洛阳圃旁。今余托根景山,游者万国。或摄其影以越重溟,或撷其姿而入缥缃。虽荣枯之有数,终传播于八荒。
乱曰:
瑶台一树,春深绛雪。色夺群芳,香飞天阙。
开亦从容,落亦轩豁。国色天香,永永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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