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杈上蹲着只麻雀
正拿喙当梳子理毛呢
我一抬头——好家伙
它眼睛里蹦出半个太阳
 
"早啊哥们儿"
我踩着树影往跟前蹭
它扑棱下尾巴尖的露水
"你也起这么早？够拼的"
 
风掀开它肚皮的白毛
"听老鸟说天上暖和
可我这翅膀……"
它忽然收了蹦跶的脚
爪尖在树皮上抠出个浅坑
"总被雾缠成死结"
 
又猛地蹦起来，踩碎满地阳光
爪印在树皮上画歪歪扭扭的五线谱
我摸了摸兜里皱巴巴的本子
第三页那行没写完的"雾"字
墨团晕得像块湿泥巴
 
"瞅见这树芽没？"
我捏了捏笔杆上的老茧
"哪个不是顶着冻土硬钻出来的"
 
麻雀突然扑棱翅膀擦过我肩膀
尾羽扫落的晨光碎星里
飞出句："得嘞！
明儿我就钻云层练轻功
你呀——该让你那破诗撒撒欢儿了"
 
傍晚，篱笆上的牵牛花蜷了瓣
黑影顺着藤蔓织网时
这货站在电线上排成省略号
那些没说透的话在风里晃悠
像一串哑巴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