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节
他俯身敲打铁砧，
而我正敲打铁砧。
炉火映红他眉峰，
火星溅进我掌纹。
他锻我如锻一块生铁，
在锤下，在锤下。
形状是暗红的疼。

他脊背弯成桥墩，
而我脊背渐成桥墩。
扛着三代人的行走，
他骨节里藏着雷声。
在雨中，在雨中。
裂缝蜿蜒成河床。

他淬火递给我的是，
而我淬火将递给谁的是？
当我的孩子伸手触碰，
这带着余温的残片，
在风箱，在风箱。
突然失声的火焰。

当我的孩子伸手触碰，
我脊背残留的旧疤痕。
那滚烫的烙印，
从父辈传来——
在血脉里，在血脉里，
正被悄悄焊进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