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耳畔时,我正踩着田埂
向记忆深处跋涉。六月麦浪翻滚
像一卷被突然抖开的旧信笺
字迹泛黄,漫过脚踝,漫过童年
蹲下身,指尖触碰麦苗锋利的麦芒
露珠顺着掌纹滑入泥土。远处
收割机的轰鸣惊醒了沉睡的云
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镰刀上的月光
曾在此刻麦穗的脊背上流淌
老槐树仍在村口摇晃枝桠
石磨旁散落着拆迁的碎语。母亲说
新建的楼房正一寸寸啃食田野
我拾起半截锈蚀的线轴
风筝的残骸还挂在云絮深处
暮色漫过麦田时,我成了异乡的倒影
在每粒籽实的瞳孔里张望。风突然转向
麦浪涌成泛黄的信笺,而我的归途
是永远无法抵达的邮票
——盖着邮戳的地址,早已被推土机碾碎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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