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是他的全称  
他有很多个名字，但更多时候  
他是一截绿叶上的诗，被撕扯在光与阴影里  

他是苦难的第一个孩子    
常常说起雨天与一个馒头被扔进水沟的故事 
他是大地上笨拙的农夫 
握不住犁耙，耕不出一粒饱满的麦子  
他是被掌声漫过头顶的诗人   
笔下曾开出无数让人艳羡的花朵   
那些分叉的路，他试过  
缺席高考，逃离计生队，帮兄弟打架失去公职
讲台，稿费，石头，医书...... 
他又一头撞进风与水里 
把从县城回村里的路，走成3000次月落 
走成三个孩子的父亲   
如今，他满头新雪  
土地依旧是黑色的  
他的房前屋后，种满了桃树  
等桃花一岁岁把冬天咬破  

母亲病后，他把笔搁在了那个黄昏  
书桌上，白纸上，树叶上......再也见不到他的字迹 
深夜与晨间也不会再有他的诗行    
和命运交换过什么，他背过身去    
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