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瞬间像插进无数把刺刀  
脑海里又闪划小时候捞鱼的马拉河  
被油菜花攻陷的白天  
还有夜晚。初夏  
风吹着没有关门的屋子  
在老家簇新的自建洋房里
我和妈妈并床而卧  

它纠缠，要我辨认什么？  

妈妈突然病了，瘫了，呆了  

她不时咒骂儿女
又嚎啕大哭
不时又蜷指计算还有几天  
年满八十能领到五十元补贴  

一次次被子里衣服里摩挲着  
找她的钱  
她说她有好多钱，给儿子，孙子  
后来又说给外孙  

混沌不清的喃喃：
天，早就塌了  

风，继续吹着  
偶尔不知名的小虫子爬上手臂  
一只类似老鼠蹿过  
我不停起身，给妈妈喂水  
眼睛血红  

命运越来越像一场悄无声息的谋杀
我们温水煮蛙式的翻滚着
毫无征兆  

次日，老实巴交的哥哥突然暴怒失控  
挥起的拳头  

好一场宏大叙事  
我无力描述全貌，我写诗  
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  
对美好瞬间即逝的控诉  

月亮照着妈妈的病榻  
银色，一地的银色

可怜的妈妈  
曾经多么慈爱的妈妈  

我痛恨这世事无常  

故乡  
它早已忘了它是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