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母亲

通向小河的路呈7字弯曲
母亲提着盛衣的木桶摇晃
把小路摇晃成S

我看过年轻的母亲
瓜脸丰润，眼藏潭水
多像河里的水草

我看见，路上的尘追赶母亲
一双生茧的脚踝咬出风声
裸体的石块偶尔绊下脚步
褪怯的草赶紧萎蔫于泥
与踉跄的母亲拥抱

我不喜欢太阳过于热烈
会让眯起的双眼留下太多鱼眉纹
让坚挺脊梁铺上路的形状
而风尘仆仆

母亲搓衣的声音惊起鸟鸣
老樟伸枝尽量摁着散开的涟漪
犹如慈祥的脸与皱褶争斗了一辈子
犹如那条秋天的河抢了新春的风头
苍暮透亮大摇大摆的鱼

还看见青绿的田螺，顽石的青绿
母亲搓衣与静霭的云一起溶入河水

我还看见
母亲满头白发梳理出一条星河
鹭起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