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六月了已经
养活诗人的柳絮现在只是
嘴边绺丝的白沫
但它依然滔滔不绝
把河床一遍遍烙红，在夜里

“开到六月了已经”
说这话的人肯定没见过
紫薇、睡莲或者
袒胸露乳的米兰
它们新得干净而大胆
它们像裁剪诗句那样裁剪阳光
裁剪为数不多的露珠

这儿的可燃物和遗憾一样多
这儿的太阳亮到发黑
每个渴望牺牲的氧气都
像刚从植物里生出来，那样
英姿飒爽

好像越老的东西燃点越低
也许它们，薄如蝉翼的胡须
和时间紧紧地纠缠
让一滴夏天的眼泪被绊倒数次
站起的过程，人们把它和煤一块推进
炉子
所以我想起电扇和凉快
或许因为人们吹的只是几千万年前
一株蕨苔冷冽的生活

让它慢慢燎吧，别再管啦
苞米黄色的眼睛青色的伞
横亘，于噼里啪啦
噼和啪啦之间，是仅仅因为
篱笆下的蟋蟀
就尖叫不已的童年

它忧伤的根系起火
六月有什么，我不知道
溪水和溪水
一起拍打这寂寞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