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褶皱

蹄印是夜的逗号，在霓虹与尘埃间流浪
嗅觉里的城市，是一张被揉皱的糖纸
（某个深巷，我曾舔舐过路灯投下的蛋黄）
垃圾桶翻涌着叹息，青砖屋檐下，雨水锈蚀了骨头
黎明在拐角处，撕开一道光的裂缝
星空是碎裂的饼干屑，被风卷进瞳孔深处
（某个春天，我曾舔舐过孩子掌心的甜）
此刻，露水与尾气在舌尖上角逐
沥青路面的裂纹，像极了一条未愈合的伤口
有人抛来半块面包，空气突然柔软成棉花糖
钟摆摇晃，记忆在锈斑中发酵
（青草味的故乡，被车轮碾成标本）
霓虹吞没黄昏时，我与影子交换灵魂
垃圾堆里的塑料袋，模仿蝴蝶的振翅
而流浪，不过是把脚印种成蒲公英的种子

黑夜的毛线团
月亮是打翻的牛奶，流淌在广告牌上
（橱窗里的模特，永远比我优雅）
饥饿在胃里织网，霓虹是漏网的鱼儿
有人用烟蒂烫穿夜幕，露出一个红色的窟窿
我看见光，像舔到一根虚构的骨头
风把时间吹成螺旋
（废弃的球鞋、褪色的铃铛、撕碎的玫瑰）
所有失去的，都蜷缩成一句未完的独白……
而此刻，一只蟋蟀正背诵我的往事
它的鸣叫，让废墟长出了绒毛
路灯将影子钉在墙上，审判般庄严。
（流浪教会我，尊严是最后一根干净的毛）
当晨雾吞没街角，我抖落露水与尘埃——
阳光是金色的梳子，将黑夜梳成蓬松的谎言
而我，正用爪痕在柏油路上，写一首倔强的诗歌

蜕变的钟摆
破晓是一枚硬币，在垃圾车轰鸣中翻转
一面是黑夜的痂，一面是黎明的釉
（垃圾桶深处，我找到半片发霉的月亮）
它黏在舌尖，尝起来像褪色的童话
而饥饿是永恒的语法，贯穿每一页日历
柏油路吸走体温，却吸不走记忆的余温
（雏菊般的少女，曾用目光编织过毛衣）
她的裙摆扫过我的脊背，风里有蜂蜜的裂隙
此刻，我与自己的影子谈判
用旧伤交换星光，用吠叫抵押黎明
城市在玻璃幕墙里折叠，我穿过光的褶皱
（流浪是一种液态的哲学，在裂缝中结晶）
当黑夜再次缝合伤口，我数着心跳的节拍
露珠在草叶上写诗，蚂蚁搬运着星辰的碎屑
而我的影子正长出翅膀
朝着下一个街角，朝着光，朝着未命名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