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进春天
@那那提

1.
她像寄居在一幅灰调画作深处。

大西北偏北
整日只见灰蒙蒙的天
看不到一丝绿色
风里飘来呛人的烟尘味

她的喘息加粗
她的怀乡病日重

2.
林晨五点
她拉低帽檐和夜色
在豆腐坊忙碌
水还未成冰，一碰彻骨寒
她压实厚棉衣、厚帽子，压不住阵阵
咳嗽。

菜市场在左
她的病在右

3.
“昨日输液，一阵下去，立时
改脸改像，呕吐、昏厥
抢救了半小时才脱险
你姐，真的不适合在北方待了……”

姐夫说，外甥已帮他们订好车票
准备回南方

4.
夜晚在小区散步，我给老姐打视频电话
她呼吸粗重

“火车过河南了，看到绿色
感觉我的病已好了大半”

5.
我知道，他们正在往南的列车上

此际，列车呼啸着
踏过冰，碾过雪
一列列正发往春天

迎接他们的，是无垠的绿
是东风浩荡
是覆盆子，是水晶萝卜，地茄子
是桃金娘，是三月萢，是桑葚
是茶耳朵，是地石榴，是桑葚
是金黄的油菜花……
（2025.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