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首诗靠近传说的部分给句号
添上尾巴，在冬天的拐角
西城的故事以隐喻的形体
点亮时间的暗处。我从西南
一座小城出发，身体在列车
嘎吱嘎吱的摇摆中发酵二十二小时
我决心在暮色再次闭合的时候
用灵魂去抵押一簇雪花的喘息

大于虚无主义破败后发光的星星

2

腿上的肌肉不断颤动。我决心
不过问朋友。挪动韵脚和平仄
任着偏爱闯进跨车胡同13号
就站在铁栅屋，瞅着一位白须老者
挥墨临虾。他一甩衣袖，健硕的虾子
张牙舞爪着，从清水里跳出来逃走

我从容地安放不安分的心脏
血液停止流动，甚至空气忘记呼吸
消灭掉可以存在的声音，看着又一只虾子
浮出水面。还有涟漪在转动

习惯掌纹静止的人都明白，比如我
散落的偏旁不止落地在一处
我腹内升腾的欲望
告知我要误入更多深处。挤压
迷路的匮乏的想象

3

如此艺术一途还可以伸展
颤抖喉结，花腔冲破脊背的禁锢
用掩盖面容的声波对抗围观的冷漠
像是尊贵的红唇醉了酒，转驾西宫
把命运归还给缀玉轩主人
不需要许愿，不需要起身鼓掌
南座房、正房的面积庞大过一颗
来自太阳系外的恒星。或许是寿命

我在作旧的栏杆读出启示。马厩
反复上场，终于看清光明的样子

4

这次我从明朝出发，以近五百年的酝酿
斟酌一轮月坛的重量。好少人说
好多个月亮掉进过月坛，没人可以
举起失去影子的月亮。我大概觉得
月亮这个水作的姑娘应该怕冷
准是躲进了假装睡觉的梧桐树梢上
幸好此刻没有写古诗的诗人在场
离愁别绪才没有生长的土壤
我要辩解这个美妙的空间
在空白与空白间撑出有关生命的间隙

雪花已经抵达肌肤，接着往内渗
当然。常常撒谎的眼睛不会骗人
大片大片的绿色在繁衍
在我的后脑勺窃窃私语

——让池边的石头成为一把斧头

5

太贪心。不愿意收尾
词语总是蹦蹦跳跳，绕过干涩的树皮
跳进陶然的地盘，随后呆滞在原地
——冰块在一片湖上沸腾，热气与冷气
浑浊着清澈着，月亮到达最高位置的时候
有一片海正在淹没礁岛，南极的企鹅听闻
撒开脚丫子。黑色的云朵还没有
一团一团陀螺一样散开，就听见

扑通一声。没有浪花溅起
林妹妹带我在大观园找寻一块顽石
照着红楼述说的情节翻看相同的结构
矛盾的门匾刻着矛盾的裂纹
在哲理舒开眉头前，一场大梦
在一场大梦里成为覆盖阴影的石头

零下八度。我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