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江水
一定有风里的冷
黄昏凄美
山色在云下送行
宁静一直延伸到远方
那持剑的楚人
也许目光被迷惑
未曾注意到
船在波涛疾行里
不动声色

终于
他紧握的手指
不小心迟疑了几秒
那一刹那
迟钝的水声
和金属的耀眼反光
一起刺醒他的眼
那一柄从未离身的宝剑
被江水吞噬

他在惊惶中反应过来
想起补救，
于是一遍遍用刀
在僵硬的船舷上
刻一个笨拙的反复的痕
那是失去的地点和时刻
那是他的悔恨和焦灼
那是他想要凝固的原路
那是他打了死结的执念

船在走
水在流
那个不智的人
竟以为能固定一刻时空

其实
那剑落于流水中的一瞬
它便不属于他了
它会在江底的沉泥里
点点淹没
和石头，流沙
阴暗的水草混合成一体
它不再是锐器
它再也不是剑
它不属于任何主人
它无主的流浪
不可逆回

而那寻剑的人
终究会在船靠岸时
发现船舷的刀痕
刻在了心上
而深水里，和那天的风一样
很冷，很空而大
四处都是陌生的水流
他和他曾经的至宝
已经
互相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