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习惯于把他乡的河流
认作故乡的河流。并给它们起相同的名字
——卫运河。而后,在白纸上
一遍遍描画它的形状
从馆陶公主的万顷粮仓
到四女槐下的鼓乐,一盘绳索
弯弯曲曲,拐过滩弯
风到了河面,就会缓下脚步
蒲苇开始亮出白羽,归鸦聚拢紫霞
船只,停泊在鳌头矶的旧码头
不能再走了。那么多水纹织就的
壮锦,引领着无数幻境
和无数幻境里的木桨,夜鹭,鱼蚌
时而水草鲜美,时而白雪苍茫
点评
这是一首怀念故乡的诗,从命名他乡的河流开始,引领读者,一步步走向作者的思绪深处,引人入胜。这首诗的最大优点在于层次之美。开篇,作者先从他乡的河流开始,不说出他乡河流的名字而是将他乡的河流重新命名,命名为故乡的河流卫运河。接着描摹这条河流——其实就是故乡的模样,画面次第展开,从万倾粮仓到有声的鼓乐,又将思念转喻为一盘绳索,弯弯曲曲极尽思念之甚。继而借助风的脚步,细腻展现蒲苇、归鸦等黄昏时最能引发怀旧的意象,生发出停在旧码头鳌头矶旁如如不动的船只。此刻诗意弥漫,思乡之情愈浓,“不能再走了”,情到深处不能自已,作者虽如此表达,实则欲罢还休,继续前行。水纹,壮锦,木浆,一系列意象终究导致了思念的“白雪迷茫”,暮色回响,掷地有声,一个在异乡的故乡刻骨铭心地得以呈现。作者的使命之一是重新命名世界,暮色回响的世界就是故乡,就是怀想。整体而言,这首诗以特别的意境展示了特别的思念,略有不足的是“在白纸上/一遍遍描画它的形状”有点赘余,在有限的诗歌空间中有点画蛇添足。如果诗中除了景物,还能让刻骨铭心的一个人出现,或者暗示一个人的存在,或可使诗景有更大地提升。
✦特邀点评:汪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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